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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张着旌旗和装饰纹章的驷马戎车上放眼望去,却见郓城之地沼泽遍布,传说当年大禹判定这里是“厥田惟中下”,是比较瘦薄的。
但历经鲁国西鄙一代代先民勤劳的整治、劳作,如何也已经十分适宜耕作了。因为春秋时气候比后世要温暖潮湿,所以雨量充沛的郓城特别适合种植水稻。
路东数里外的田野上,在萧瑟的野树、丛生的杂草间一条条引水的沟渠蜿蜒南来,流往北去。
子服何也不是第一次路过这儿了,他感慨道:“往年没有灾害的时候,每到秋收。行於午道之上,放目四望,入眼尽是沉甸甸的稻穗随风起伏。金黄可爱,而现下野上却狐兔出没,近乎荒芜。”
在成乡甚至亲自以身作则下过地的赵无恤也觉得可惜:“这么好的渠、这么好的田,本该是人间乐土,现如今却如此冷清!这田中杂草丛生、灌木簇簇,因为齐人过境毁坏了不少田地,秋收恐怕要耽误了,但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若不立刻加以整治。恐怕会耽误冬种和春种。”
子服何认同之余却也嗤之以鼻:“郓城大夫除了加重赋税外就对邑中之事不理不睬,又哪会担心这些?子泰请看。这路上流离失所的民众是不是越来越多了,这都是郓城大夫治理不善的缘故啊!”
的确。在这原本繁华的午道上,如今有当地的裸着脚踩在水田里的农人,有士人的牛车,更多的则是流民。
时不时就能看见三五成群、衣衫褴褛、扶老携幼的流民或蹒跚地走在道上,或坐在路边歇息,又或散在田野上、灌木丛中弯头勾腰地在仔细寻找是否可有吃食,大多只是捡了田鼠、枸杞,甚至草根野菜来充饥,道边则有一些饿殍。
宋国人漆万也在卫队之内,望着路边这些饿绿了眼的鲁国人,他也感到一丝恐惧,宋国国内局势还算稳定,除了父亲说起二十年前华向之乱时饿过一遭外,其他时候基本都能勉强存活。
“原来大夫辖下和其他人的领邑,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
春秋时宗族力量还比较强大,但鲁国单家独户的自耕小农已经越来越多,每当战争开始,天下大乱,最容易受到冲击的反倒是他们。若是邑大夫残暴不仁,或是组织不起像样的赈济,流民要想弄点口食就得靠自己,这时候或者选择投靠大宗族成为氓隶,要么流离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