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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王赵衡听闻此言,似乎没有察觉到裴王妃的异样,转头笑道:“凤年有心了。”
徐凤年笑呵呵应酬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一路送出客栈,等三人上了一辆普通马车,看得出车厢会相当狭窄,马匹只是富贵人家都可承受价格的良驹,除去两名随从侍卫矫健彪悍,一切都相当平淡,这距离坐拥京城皇宫只差一步之遥的一家三口,轻轻而来,轻轻而去,表面看着尽是信佛人的佛气,美人的仙气,以及偶遇远亲后生的和气,可其中一步一步的yīn煞杀机,外人谁能体会?唯有青鸟看到出房后一直没有留出后背给靖安王赵衡的世子殿下,已是衣襟湿透整个后背。
北凉世子望着道路尽头的飞扬尘土,终于安然转身,吩咐青鸟去买一本青荧书斋版的《头场雪》,然后独自走回那间厢房,亲自关上门,坐在还没冷去的椅子上,长呼出一口气,望向那张檀木椅,喃喃道:“不过几炷香时分,赵衡就已经四掐念珠,徐骁果然没有说错,这个道貌岸然的靖安王最是心毒如妇人,赵衡大概不知道我早就获悉他一掐佛珠一杀人的秘密习xìng,第一掐菩提子是惊讶我不如外界传闻那般桀骜不驯,开始疑心我这些年在北凉荒诞举止是否故意装傻扮痴。第二掐则是恼恨本世子记xìng不俗,清晰记得《佛说校量数珠功德经》记载,能够一口道破他故意说错的纰漏。第三掐是憎恶我对裴王妃毫不掩饰的垂涎,至于最后一掐,则有意思了,竟直接捏碎了一颗坚硬如金石的天台菩提子,嘿,本世子原本以为他要撕破脸皮,没料到赵珣已经算定力上好,这个当老子的更是老辣隐忍,看来几十年假装修道念佛,还是有些成果的,论演戏的功夫,的确比我要强一些。”
徐凤年的言语调侃,语气却是yīn沉得可怕。抖了抖穿着不舒服的衣衫,靠着椅子,在脑海中重复一幕接一幕,靖安王的每一个细节动作,裴王妃的每一次含蓄蹙眉舒眉,赵珣的每一次轻微抬头低头。
终于等到青鸟拿着一套王东厢《头场雪》进屋,徐凤年接过书,眯眼起身换了个地方,坐在裴王妃坐过的椅子上,一脸泼皮无赖笑容,抬手虚握了握五指,脸上换了一张面具,陶醉道:“舒服。荷尖翘了翘,翘不过小娘屁股。温华这小子说话糙归糙,可都是直接说出了士子们得花大把银子才能买到的大道理。”
青鸟一头雾水,她没有看到房门处的暗流跌宕,估计当今世上只有徐骁敢去深思徐凤年到底做了何等胆大包天的壮举。徐凤年略作思量,抽出其中一本青荧书斋刻印的《头场雪》,翻了几页,如果靖安王与裴王妃在场,一定会震惊于这个北凉侄子的惊人记忆力,记得《佛说校量数珠功德经》中念珠功德加持倍数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徐凤年所翻书页与裴王妃几次跳跃读书如出一辙!
想着靖安王妃每次神情微妙变化,徐凤年低头看着书页所写内容,笑容古怪道:“这位大美人婶婶,可不像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呐,裴楷这般豪阀出身的刚烈文豪怎就调教出这么个柔弱似水的女儿,搁在最喜欢勾心斗角的青州女子中,可谓奇葩一朵。估计若非这位婶婶实在是好看,早就坐不稳靖安王府正妃位置了,先前听闻陆秀儿这小娘有板有眼说裴王妃是害死了赵珣亲娘才得以坐正,我还信以为真了,这小娘皮子害人不浅,下次再被我撞见可就不只是摸摸小手小腰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