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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知否知了小歌谣的女孩趴在长椅上,转头瞥见这人闯入了亭中,初时错愕以后,一张小脸蛋就像阴雨后骤放光明,无比欢喜。徐凤年给青衣女子穿上了青绣鞋,转头对这个小妮子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孩子立即双手使劲捂住嘴巴,生怕漏嘴了秘密,然后似乎觉得这样的动作太唐突,颇有淑女风范地正襟危坐起来,可惜发现自己光着脚丫,一双织有孔雀缎面的锦鞋还躺在地上,就有些脸红。
亭外提兵山扈从显得如临大敌,武人境界如何,一出手就知道大概的差距,这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轻而易举便闯入凉亭,一来亭中的小姑娘是提兵山的贵客,是山主女婿董胖子留在山上的心肝,他下山时曾扬言饿着了小姑娘丁点儿,他就要每天晚上拿着锣鼓从老丈人第五貉的院落敲到每一家每一户,再则那名青衣负枪女子上山挑衅山主,虽败犹荣,北莽武人崇武情结深入骨子,敬重所有确有斤两的强者,即便她是一个不明来历的年轻女子,也并不如何敌视,提兵山上下都将她当做半个客人,最后便是震骇于陌生男子的实力,三者累加,这些都是客卿的提兵山扈从忌惮到无以复加,闯亭时,一名身居二品实力的客卿曾用两指摸着了一小片衣袖,只是不等这位小宗师发力攥紧,就给类似江湖上跌袖震水的手法给弹开,两根手指此时还酸麻刺痛。
亭子内外气氛微妙,倒是小女孩打破僵局,依次伯伯叔叔喊了一遍,然后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请他们先上山,这等明面上不伤和气的圆滑做派,显然师从她的董叔叔,这些时日,提兵山也习惯了小丫头的老成,加上她被那位自领六万豺狼兵马的提兵山姑爷宠溺到无法无天,一番权衡,几位被第五貉安排贴身护驾的扈从默默离开,但都没有走远,只是在凉亭视野以外静候,再由一人去山主那边禀报消息。徐北枳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云淡风轻的结局,只不过也不去做庸人自扰的深思,在亭外俯瞰大好风光,爷爷曾经说起江南婉约的水土人情,是北莽万万不及的,那儿的女子才真正是水做的,不似北莽女子,掺了沙子,三十岁以后往往就粗粝得不行。
徐凤年跟青衣女子并肩而坐,伸手摘去狭长枪囊,露出那杆刹那枪的真容,问道:“你怎么也来北莽了?跟徐骁苦苦求来的?”
她把一面脸颊贴着微凉的梁柱,柔声道:“不想输给红薯。”
徐凤年哑然失笑,“瞎较劲。”
她默然。
徐凤年看了眼她的左臂,“你就不知道捡软柿子捏啊,跑来提兵山找第五貉的麻烦,这不是找罪受吗?听说他还很给你面子,亲自出手了?”
她点了点头。
徐凤年微笑道:“要不然等会儿我替你打这一阵。你家公子现在历经磨难,奇遇连连,神功大成,别说第五貉,就是拓跋菩萨也敢骂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