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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粘罕与完颜讹里朵是不会渡河的,按照金人作战习性,他们应该会停在大名府、濮阳一带监军,完颜讹里朵说不得还会尽早撤回。”胡闳休挨了几顿官场毒打后多少是老实了许多,此刻正小心相对。“而为了保后路,大名府、濮阳一带应该会留下两三万之众以作后备与接应。”
“这是枢密院参军该说的话吗?”快六十岁的陈规当即喷了回去,让胡闳休根本不敢接口。“金人要在大名府留重兵以控制黄河,难道滑州这边宗留守就不放部队防备了吗?”
“陈尚书。”刘子羽拱手相对。“胡参军的意思是,事已至此,从大局而言,我们不说无兵可调,却也受制于大局,所作所为其实有限。”
“难道要坐视东京再落敌手,那可是国家正经都城!”陈规愤然相对。“靖康时便不该丢的!我又不是没去过,那么大的城,那么多的兵,府库堆满了物资,本该守住的!”
“现在说靖康往事又何用?”吕颐浩闻言拢手而叹,再度与刘子羽这个名义上的下属站到了一起。“陈尚书,我等都知道你当日勤王不成心生遗憾,又因为后来渐渐为天下人公认善守城、能知军所以心中憾意一直不减,此时更是恨不能以身代宗留守来守东京城……但我们这些人,多是亲身经历靖康之变,却觉得眼下情形已经好过靖康年间十倍百倍了,最起码不用替上头受过,然后稀里糊涂就被下属绑了送入金营。”
陈规微微一怔,舍中他人也都纷纷沉默。
而吕颐浩却继续拢手而叹:“靖康中的事情,那叫国家将亡,妖孽频出。种种事端,放在当时来看,似乎都能说得出道理,而此刻远远去看,却又觉得荒谬绝伦……如父子相争、兄弟阋墙,你能想过宇文相公那种妥帖人当日也参与其中吗?而一旦陷入这种事情,什么荒唐可笑之事不能做出来?但他今日又如何?”
舍中早已经鸦雀无声,自汪伯彦以下皆若有所思,若有所忆。
“还有新党、旧党之争……”
吕颐浩继续立在那张半月前才起的大案前缓缓叹道。“都说南阳城里的吕相公是个三条相公,襄阳城里的许相公是个堆条相公。可正如之前张德远在这白河畔所言,当日靖康中围城间隙,却居然正是这二人催促渊圣更改太学教学内容、赦免元祐党人、将王舒王从至圣先师的陪祀中撤出,以至于东京城内百姓编出段子来嘲讽……我年纪长,记不大清了,那话怎么说的,谁还记得?”
“回禀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