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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愿!”一直就没坐下的汪叔詹脱口而出。“中秋时,我让家人专门从淮南带了一万缗过来,以作花销,结果后来军管封城,以至于纹丝未动……正好奉与官家!”
真是愚蠢!
万俟卨心中愈发看不起这个认的叔父了,但面上依旧拊掌称赞:“叔父此番盛举,堪称为国分忧。但依我看,还有些欠缺……”
汪叔詹微微一怔,继而侧耳倾听。
“当先一个,无论是献还是借,都不能公献公借,而应该是私献私借,最起码是装作私借私献,否则便是让穷困同僚为难,也是让官家难堪。”万俟卨正色言道,此时,便是曲端和那赵皇叔都侧耳倾听起来。“其二,朝廷只是一时周转不开,不是真的需要人贡献,小侄的意思是,能借便借,除非万不得已,这才献出去。”
汪叔詹一时不解:“如何宜借不宜献?”
“因为如叔父这般诚心爱国爱君之人着实凤毛麟角,人心偏私,谁愿意轻易将手中钱打水漂呢?”万俟卨微笑相对。
汪叔詹彻底心动,直接隔着桌子屈身向前相对:“贤侄是说,与其献上一万贯两万贯,不如做个中人,给官家担保个七八家大户,弄个十万八万的借款,更能解官家之愁?”
这下子,赵皇叔也若有所悟,便是曲端也瞥了这前太常和他身侧赵皇叔一眼。
“但还是不对。”汪叔詹兴奋之余,却又察觉到哪里不对。“关键是此事如何与官家提起?无论如何,臣子也不该对官家说个借字啊?”
“皇叔可以借!”万俟卨面不改色,只是往对方身侧抬手一指。
汪叔詹终于醒悟,当即跌坐于位中,却又忍不住兴奋击掌:“怪不得贤侄让我将亲家请来!这个生意做得!”
“怪不得万俟御史将我唤来。”曲端也终于冷笑。“却是怕赵皇叔是个不知趣的,便拿我来吓唬人?”
万俟卨笑而不语。
而赵士?赵皇叔也是一声捻须叹气:“便是冲着尔等都把老夫视为国家蛀虫一般的废物这事,老夫也愿尽量为国家尽一份力的。”
万俟卨也终于将自己筹划和盘托出:“若如此,依照我计,叔父明日就动身,亲自往周边相熟有干系的大户豪门中走一遭,只说自己乏钱,欲向他人借贷,能借多少是多少,只须十来万,便足以让官家对你刮目相看了。而若有人存疑,又或是有眼力的,何妨请他过来,让他与我、与赵皇叔、与曲都统如今晚这般,当面喝上一杯水酒?”
汪叔詹也不搭话,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又连番呼喊,让仆从上好酒好菜,甚至还让自家女婿进来,给人家曲大赔了个不是。
一晚宴饮欢乐,各自尽兴散去且不提。
翌日,并无朝议,此时更无往年‘例行一本’的规矩,宫内也无传召,身为御史的万俟卨便不急不缓的起身,又去寻了闲人曲大,一个骑铁象,一个骑毛驴,往汪府而来,准备坐镇指挥,势必要在官家面前好好涨一份功劳、显出一份能耐。
到了汪府,那汪叔詹果然是迫不及待,早早出去借贷去了,而赵皇叔也依约前来坐镇,万俟卨更加得意。
然而,不过等了一个时辰,中午未到,那前太常便匆匆归来,却又面色发白,神色仓惶,引得在厅上端坐三人齐齐惊疑。
而不等三人开口,汪叔詹却从怀中颤颤巍巍取出两张纸来。
万俟卨劈手夺来,就在厅中一看,却只是一声长叹,便将这张纸拍在桌上。
赵皇叔与曲端一起慌忙去看,也都各自无言。
原来,这居然是两张五千贯的借条,前面言语一般无二,落款画押也一般无二……赫然是沧州赵玖四个字,还盖了一个熟悉的大印。
甚至曲端眼尖,连前面制式字迹都一眼看出是小林学士的款。
“吴国丈与潘国丈两家昨日晚间便汇集豪商、富户,开宴贩卖此物,伍仟贯一张,各自五十张上限,童叟无欺原价出售,每家限购两张,限期半年,还带三厘利息……据说,官家有口谕,这不是他借的,是他亲身担保的国债,但若不懂,当成是皇帝债也无妨。”汪叔詹欲哭无泪。“我在梅花韩氏那里看到了两张,顾不得回来告诉你们便又去潘家走了一遭,他却不愿卖我,我好说歹说才求了一张,又去吴家求了一张……贤侄,你端是神仙主意,揣摩官家利害,可却不该晚来半日的!”
万俟卨一时讪讪,难得脱口而出:“我委实不知道,如今局面这般大好,一点小问题而已,官家却还是那般心狠?!着实让人畏惧。”
倒是曲端此时冷静下来,却又忍不住捏着一张借据当场嘲笑:“官家宁可搭上自己脸面直接署名求贷,也不用你们两家,两家外戚一起设宴,也无人请你们过去,可见你们在官家眼里,在东京豪门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东西了……汪太常,你想做回你的太常,且再等几年吧!”
汪叔詹一时咬牙切齿,若非他情知自己顶不过对方两三拳,恨不能当场便宰了这个‘能文能武’!
PS:第七十四萌,黑冰科技!书友群老大佬了,这次名字应该没打错……感谢大佬的上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