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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是四太子兀术所领战事一直不顺,却反而能够越来越逼近中枢核心权力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即便是兀术,如今也是有资历的开国大将了。
不管如何了,回到眼前,阿鲁补平白挨了一顿耳光,羞愤交加,却只能低头坐下。不过,也就是完颜兀术以下几个年轻贵人稍有嗤笑姿态,堂上大多数掌权贵人,却无一人在意。
所有人都只是想听娄室言语罢了。
“斡里衍(娄室)。”坐在上首位置的粘罕眼见如此,适时开口。“阿鲁补虽然不知礼仪,但你此番言语也着实古怪……国主身体康泰,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你怎么就猜他要死的?总得有个凭据吧?”
“不光是国主,我觉得元帅也快要死了。”娄室朝着自己上司诚恳行礼。
粘罕怔了一下,笑了一声,然后却又立即收起笑意,一声不吭,直接去端身前案上的茶水。
这还不算,娄室复又转向身侧老友银术可、完颜希尹二人,声音依旧洪亮、语调依旧诚恳:“不只是元帅,我此番过来也有看银术可你的意思,因为你也怕是快死了……倒是右都监(完颜希尹),文武双全,养的好心性,或许能长寿。”
银术可和完颜希尹面面相觑,却根本一言不发……没办法,他们跟娄室太熟了,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只会说军事,所以前面这种话听听就是了,不到军事问题不必理会。
当然了,娄室本就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眼见得了清静说话机会,便扭过头来对着吴乞买继续诚恳而言:
“国主,我不是胡乱来说的……你想想,去年一年,谙班勃极烈斜也(完颜斜也、皇太弟)病死,西京(大同)留守阇母也病死,而臣去年一年,身体也渐渐不妥,一到阴雨天,便浑身疼痛难忍,好像受刑一般,眼见着是没一两年好活了……所以臣冒昧揣测,咱们这些昔日在太祖马前驱驰之人,到了如今四五十岁,就都渐渐要支撑不住了。”
此言一出,吴乞买立于自己儿子身侧,粘罕端茶不动,而堂中几位年长的开国功臣,也都黯然一时……满堂一时雅雀无声。
因为这些人心里非常清楚,娄室说的乃是天大的实话。
“何止是两位叔父?”一片沉闷之中,率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剃了胡须,显得年轻许多的四太子完颜兀术,其人坐姿怪异,却又言语诚恳,引得殿内各方人士侧目相对。“当日二哥(完颜斡离不、东路军主帅)年纪不过三旬有余,便忽然病逝;另一位叔父斡赛,俺记的当年是西线对高丽的大帅,娄室将军当年只是他下属的一个士卒,也是三十多岁便病死;还有俺的大堂兄谋良虎,当日俺父亲许他做元帅的,对俺们兄弟也是最好的,不也是不到四十岁便死了?俺大哥还娶了他的老婆,代为照顾……”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从耳边飘过,堂上诸多女真贵人也是愈发伤感。
但那又能如何呢?
作为第一代起家之人,年轻时遭的什么罪?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谁没饿过冻过?打仗时又受过多少明伤暗伤?活到三四十岁死掉已经是寻常事了,四五十岁死了,怕都是喜丧!
所以照理说,死了也就死了!
唯独富贵荣华、权势利禄皆在眼前,日子不比以往,人人皆不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