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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前那些细节,也在坊州城依旧为吴玠控制这个大局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同样的道理,五百是个很奇怪也很不符合西军传统的数字,但关键是另一组数字。
“吴玠退入坊州城时据说是有四五千兵力?”赵玖思索着之前几日胡寅的日报与这些日子从地图上看来的地理讯息,缓缓相对。
“是。”立在一旁的张浚记性极佳。
“那娄室在坊州城如此稳固之时,便直接分兵南下白河是什么意思?”赵玖继续若有所思。“是要分兵白河以备韩世忠北上支援,方便他全力攻城?还是要弃了坊州城,直接顺白河城南下?若如此,他又该留多少兵钳制?”
“不管是哪一种。”张浚恳切相对。“官家,娄室都已事实分兵,最少少了一个万户,四五千真虏!而且,数日内消息便当得到验证!”
赵玖缓缓点头,这才是他所在意的事情,吴玠前日尚在坊州城坚守,结果耶律马五同一日却率本部几十个契丹谋克出现在了下游白河,这两件铁一般的事实结合着客观地理条件,可以直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无论是娄室要走哪条路,他都已经事实上成建制的分兵了,其身侧核心主力最少减少了四五千。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数字。
“派哨骑去吴玠那里了吗?”赵玖回过神来,正色相对。
“臣已经擅自派出去了。”张浚迫不及待。“官家,若是坊州坚守,娄室分兵,河东金军又一时不能渡河,臣以为未尝不可以聚而歼之!一战而定乾坤!”
赵玖看了眼这位去了巴蜀许久以至于错过了很多事情的心腹,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微微摇头:“德远,刘彦修(刘子羽)有他的道理,事关国家生死存亡,要么迫不得已,要么有充足把握,咱们不能孤注一掷!”
张浚欲言又止,张口失语,但最终无言。
且说,张浚的心思不用人说也能理解。
一则性格使然,二则急于表现……这种态度,说公有公,说私有私,不过少许私心在他捐家报国之后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且悉心留意消息,迎战之事再议。”赵玖如是言道,却又起身重新开始射靶。
张浚无奈,只能领命告辞而去。
就这样,君臣仓促一会并未能改变长安这里的核心战略……当然,本来就该如此,一场规模巨大的战役核心方略是不可能因为局部战场的轻微改变就随之变动的。
依着同州一个片区、渭水一条线、长安一个点的三层防御体系,依然是目前战事原定兼托底选择。
不过,吴玠很可能保住了坊州城的消息依然给长安这里带来了巨大的鼓舞,尤其是随后各种消息渐次传来……
当晚,便有坊州地方官的汇报、胡寅新的日报一起到达长安。
而翌日,也就是五月初一这天,先是早上,长安派出的哨骑在沿途换马的急速之下带回了吴玠在坊州数日坚守、反扑的消息,哨骑声称自己亲眼看到大量真虏首级。除此之外,他们还带回了金军放弃攻城,留河口大营分兵南下的消息。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动摇了之前的观念,连刘子羽都保持了沉默。
待到中午,随着吴玠干脆专门派人送来了亲笔书写的坊州城战事经历……赵玖本人非但对吴玠的战绩再不怀疑,甚至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个之前位居曲端之下的连战连败之将,很可能是一个如李彦仙一般被自己低劣历史知识所误导遮蔽,然后靠着才能锥处囊中、脱颖而出的大将之才。
且说,吴玠的札子里自然少不了什么幸赖天威之类的言语,但相比较于这些虚词,一些明显符合战场客观规律的描述,一些实事求是的言语,配合着其人守住坊州城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才是让赵官家彻底意识到对方才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