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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拔离速立即表示赞同。
“不能有些确切消息吗?”完颜兀术严肃追问。“到底有多少兵?咱们唯一要顾及的是编入御营的正经战兵,而宋人御营肯定是有数的……”
拔离速直接摇头:“对岸民夫太多,兵力也布置严整,斥候们也极为辛苦,好不容易过河,却多只能捉些民夫、团结社之类的人拷问,反而讯息繁杂难辨,只能是尽力而为罢了,主要还是尽量拿这些口供再去验证……比如说潼关守将,斥候审问出是呼延通,然后便去了风陵渡冒险渡河一看,确系是呼延通旗帜,那说潼关有一个御营统制军,少则两千,多则三千,将领是呼延通,总是不会太错的。”
“呼延通守潼关必然是真的。”兀术当即颔首,如数家珍。“此人在淮上时做过一阵子赵宋官家的亲卫统领,一度归属御营中军,后来听说是为了提醒韩世忠莫要吃空饷,便不改编制员额,直接将此人与其部又转回御营左军……那韩世忠为了让赵宋官家放心,以此人守潼关,当然是理所当然。”
众将若有所思,纷纷颔首。
“隔河侦查确实困难,用这种法子也算是尽力而为了。”兀术复又无奈一叹。“不过,眼前那龙纛咱们只是遥遥看到样子,却还没验证……也得想法子验证一下!”
拔离速瞬间明白了兀术的意思,却还是有些皱眉:“魏王的意思是,赵宋官家可能是假的?依我看,不至于此……耶律万户说的极为妥当,此时此地,这赵宋官家本人最先过来支援,反而才是合情合理的。”
“多试探下总是没错。”兀术未及开口,完颜撒离喝便在旁插嘴。“这赵宋天子素来狡猾……”
见是此人开口,拔离速与几名西路军万户,诸如完颜折合、耶律马五、完颜突合速几人,几乎是一起腻歪了起来,却又无可奈何……众人情知,撒离喝自幼被太祖养在中军,与几名太子关系极佳,这既是之前粘罕当政时他与活女一起留在延安不归的一个缘由,也是如今愿意配合兀术过来的根本。
而且可以想见,接下来如果活女始终纠结于杀父之仇,那么此番尘埃落定之后,很可能会是此人升任副都统,和西京留守完颜讹鲁观一起,以作为对拔离速的钳制。
但坦诚说,这种安排也注定会让一直留在河东的几位万户有些同仇敌忾之意。
这是因为活女自是活女,早在宋金开战不久便做到都统职务了,兼有娄室遗泽,虽然分野,众人也都服气,哪里是此人可比的?
不过兀术似乎没有察觉西路军诸将的态度,反而直接颔首:“这沧州赵玖素来狡猾,确系该认真试探一二……”
话音未落,忽然间对岸便是一阵耸动,而且动静越来越大,继而整个河对岸庞大绵延的军营、工地都有些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大河东岸的鹳雀楼上,面色原本就有些发白的完颜兀术也好,一直保持冷静的拔离速也罢,还有撒离喝以及折合、马五、突合速、吾里补、胡盏等金国大将,一时俱皆沉默了下来。
无他,众人目视所及,那面被他们观察了一个早上的金吾纛旓主动从对岸军营将台上拔起,朝着河畔而来。不光是这样,随行旗帜,大小不一、形制不一,也都密密麻麻,蜂拥而来,在阳光下耀眼的甲士、甲骑分列两翼,也丝毫不缺。
龙纛所到之处,山呼海啸,及至河畔,更是能够清晰隔河闻得万岁之声。
到了最后,兀术等人肉眼可见,那面龙纛,正是他们当日亲眼见过的半旧龙纛,而当此之时,一骑披金盔金甲,在龙纛下跃马而出,反向在无数文武的簇拥来到河边,看向了这边楼上。
春日风和日丽,完颜兀术等人甚至能明显看到那人在当众挥斥方遒,指着自家说什么虚妄言语。
“这倒省的咱们试探了!”一声嗤笑,首先打破沉默的乃是西路军都统完颜拔离速。
此言既出,周围金国军将,多有哄笑之态,唯独魏王兀术与寥寥几人肃立,死死盯着对面场景不动声色……而这些人笑完之后,却又果然又和兀术一般显得有些面色发白。
因为正如拔离速所言,省的试探了!不用有任何怀疑,对面的赵宋官家再次来到了前线。
而当此之时,回过头去,二太子斡离不病死,娄室战死,粘罕被锤杀,国主吴乞买瘫在榻上……这群人试图找到一个能绝对压得过对面赵宋天子、并给自家以信心的定海神针时,却惊愕的发现,此时他们能倚仗的两位军事统帅,一位魏王兀术、一个都统拔离速,却似乎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甚至魏王殿下,从淮上到对岸,一直只是对面那面破龙纛的旗下败将。
“不管如何,这赵宋官家总是有几分果断的……咱们刚到,兵力都未齐全,船只都未聚拢,他就也到了。”拔离速反过来叹了口气。“魏王,赵宋官家先至,韩世忠却不来,说不得反而有趁机攻略延安的意味,咱们不能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