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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曲端等人虽然临大胜,却不免有些气急败坏,而岳飞也好,胡闳休也罢,还有之前第一个杀到旧宫内的李世辅却莫名齐齐一怔,本能便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这般,城防如此薄弱倒也说得通了,可城内是谁总统?”同样骑马立于纛下的岳飞认真相询。
“自然是枢相薛元礼。”那人俯首再拜。“所谓旨意,皆是此人从旧宫中带出来的,而且前日国主出去,也是此人受了国主当众委托。”
岳飞终于明白奇怪之处在哪里了……若是薛元礼总统兴庆府,为何战前居然亲自为使?这要是被抓了、被杀了,此城不就一盘散沙了吗?
但很快,岳飞便彻底醒悟过来。而胡闳休虽然稍慢,也恍然大悟起来。
无他,正是因为如此,此人方才如此做的,李乾顺父子不在此城,以此城中的残兵败将,根本就是一戳就破,与此城相比,倒是李乾顺去向须他尽量遮掩一二……所以,彼时他出城装模作样,只是想让城外作为宋军统帅的他误以为李乾顺正在城内而已。
但谁也没想到,开战才半日,便被宋军破了防……当然了,或许他也想到了,只是在尽人事罢了。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此人计谋其实是成功了的。
“西夏立国百年,总是有些说法的。”一念至此,岳飞终于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在大纛下勒马架枪,环顾左右。“薛元礼何在?”
这下子,来抢旧宫的诸将再度面面相觑,却愕然发现,非但李乾顺父子不在,便是薛元礼都无人抢到。
一时间,曲端冷哼一时,配着难得有些黑脸的主帅岳飞,场面愈发尴尬。
隔了半晌,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却是李世辅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直接走到早已经狼藉不堪、血污满地的旧宫门前,在门侧一堆尸首与建筑废料内寻了一会,然后便将一个蒙了不知道多少灰土、血渍的首级翻出来,直接在哪个尸首身上蹭了一蹭,这才回身奉上:
“节度,不知可是此人?”
岳飞未及辨认,前方曲端瞥了一眼便直接颔首:“正是这厮,当日泾河口的时候他坐我对面,眉眼我记得清楚……你这厮果然好运气。”
众人彻底失声,纷纷斜眼去看李世辅。
李世辅略显尴尬,只能解释一二:“末将攻到此处,正是他披甲而出,率一伙子金甲武士抵抗,此人年纪又大,身体又虚,虽然有些疯起来,却连步子都不稳,被我部统领官张琦一刀给削了首级,彼时根本没往别处想。”
“无妨。”
岳飞心中感慨,面上却丝毫不显。“不过一亡国忠臣罢了,求仁得仁,咱们还得去扫荡其他各处,寻找李氏父子下落,穷追猛打才对,没必要计较这些……倒是李副都统,此番你既先破城,又杀贼首,如此功劳,当居此战第一,可喜可贺!”
周围众将闻言反应不一,有人多少赔笑,有人气愤难消,甚至有人冷笑……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如今体制下,根本不可能没了这个蕃子的功劳,尤其是当面主帅乃是岳鹏举。
而想此人年纪,此时位置,再加上官家的大方,不知道多少人一时妒忌的眼都红了。
不过,众人焦点中的李世辅犹豫了一下,却忽然扔下首级,长揖拱手:“节度,末将愿以破城之功、杀贼之功换个恩典……”
岳飞微微皱眉,没有直接应声。
而李世辅则继续拱手诚恳以对:“请节度约束各部军纪,善待兴灵百姓……自然,若有不服王化者,末将愿亲自去讨伐。”
周围人面色稍缓,而岳飞却依旧皱眉。
须知道,岳飞本就不是放纵军纪、劫掠百姓之人,尤其是这数月接触下来,他亲身感受到党项人虽然异装异俗,但汉化还是极深的。
而且,兴庆府既没,只要迅速扫荡周边,然后隔河顶住嵬名察哥反扑,防住耶律大石翻脸,那西夏百年基业便会忽然如山崩,如河泄……届时,横山那边管不了,兴灵这边的党项人势必两分,一没于中国,一收于契丹,这个时候对党项人大举杀掠,是给耶律大石送菜呢?
更不要说,赵官家一开始发动此战的一个根本缘故,就是为了大举建设骑兵。
故此,于情于理,于功于利,对方都没必要请求他岳飞约束军纪的,因为他不可能会放纵军纪……君不见,刚刚一路走过来,正是他岳鹏举亲自下令剁得人头吗?
恐怕此人是因为族裔尴尬,又立此大功,心中有些不安,所以自污。
当然了,也有可能此人年纪较轻,终究没想太多,心思直白也说不定。
但不管如何,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以李世辅的身份层次和此战的重要性,岳飞自会与赵官家妥当讲清楚此事首尾。
一念至此,岳鹏举便不再计较:“我知道了,就这般说吧……胡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