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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下,吴玠负手在城上立了半晌,蹙眉看了北面横山半晌,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想的什么,但到底是摇起了头:“可以试探,但不能轻掷!我联络一下延安郡王和吴二,咱们四路出击,打一下延安……看西夏人反应,也好窥探下女真人的位置。”
郭浩大失所望,便要再劝。
“你不懂!”吴玠拂袖以对。“平戎寨位置要紧,你早些回去吧!”
郭浩这下子彻底无奈,只能依军令而为……而其人心中郁气满满,却是连拱手都不拱的,攥着马鞭便愤愤下城,然后直接上马,率自己数十亲卫匆匆折返平戎寨。
郭浩既去,吴玠依旧负手立在城头,然后根本没有去看自己这名下属,只是再度望着横山出神。唯独此时夕阳渐下,带起一片火烧云,映照在吴玠的脸上,光线变幻不停,连黄脸都时不时的成了红脸。
而终于,夕阳落下,吴玠到底还是传下了进击延安的军令,然后稍微用了些餐饭,便早早上了床,不过,他既然带着各种复杂心思,却是不知道等了多久方才睡着。
但睡了没有一两个时辰的样子,深更半夜,却又被他幼弟兼长子吴拱匆匆唤醒,后者拱手汇报,说是郭浩去而复返,刚刚又抵达城内,说有绝密军情要对吴都统面说……城中上下不敢怠慢,只能让吴拱来唤他父亲起身。
天气已经比较热了,吴玠茫茫然披了件衣服便出来,抬头一看,只见头顶月亮圆了大半,而此时冷风一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也是愈发觉得荒唐……这郭浩也算是将门虎子,历练又多,如何这般耐不住性子?
然而,片刻之后,更加荒唐的事情出现了。
“你说甚?”
吴玠目瞪口呆,身上衣服直接滑落,而吴拱虽然在后,却也瞠目结舌,根本没有去接。
“都统,我一时也不信,但萧合达的小儿子不似作假,一家子作假做到这份上未免可笑。”
火盆之侧,一日内往来三次,驱驰上百里的郭浩累的面色发红,气喘吁吁,然后依然认真拱手相对。“按照萧合达小儿子的说法,嵬名察哥宥州聚兵,准备回援,不得已对各州大将说了实话……说是宋军……说是有一股王师,不下三万,大约是三四日前便突破了峡口,兴庆府危急!盐州兵马是他得到西夏国主旨意后仓促发的最近援军,然后铁鹞子也早早发往了灵州,现在聚集各部,正要聚大兵西向勤王。至于萧合达,嵬名察哥也有言语,说是非常之时,请他稍作体谅,然后便当众夺了他的军权以嵬名云哥代替,又将他幽禁在宥州州府。”
“若如此,他如何让自己小儿子跑出来的?”出乎意料,听完对方进一步描述后,吴玠反而冷静了下来。
“按照他小儿子说法,嵬名察哥软禁他后,连宥州兵马尚未聚集妥当,昨日便匆匆率些许部众动身西行了,而萧合达趁机与嵬名察哥留下的监军嵬名仁礼求情,让次子、幼子归夏州告部属家人平安,嵬名仁礼是个儒生,便满口答应……中途幼子偷偷离队,驰了五六个时辰,换了三五匹马,绕行自家控制的妥当蕃部,这才到了平戎寨。”郭浩赶紧应对。“末将也不敢犹豫,问清楚以后,便直接过来了。”
吴玠闻言并未有多余回应,而是捡起地上衣服披在身上,就在堂前窄院中踱步不止。
话说,和郭浩不同……吴玠掌握的情报其实是非常多的。
比如说岳飞从屈吴山掉头后,第一时间向行在汇报,而按照彼时赵官家的‘托管模式’,这种级别的军情直接在京兆那里便掉头向吴玠这里转过来了,反而是赵官家后来从吴玠这里看到的抄报。
换言之,吴晋卿一开始便晓得岳飞是往兴庆府去了,当盐州的部队第一时间撤离时,他便已经开始考虑某种可能性了。
但是问题在于,这种可能性太过于夸张,仅凭一个盐州守军的异动,他是不可能动手的。
毕竟嘛,赵官家又一次把整个东线指挥权交给了他,他必须得负责,必须得要在可能性、成功概率与战果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相对而言,郭浩的那些想法,吴玠当然也一清二楚……人家岳飞这般功劳了,你吴玠一辈子可能追上去?连曲大这次都要咸鱼翻身,来个建节之功了,你吴玠不慌?还有刘錡……刘氏兄弟、吴氏兄弟在西军内里可是一直有说法的。
而且,这种想法吴玠并不觉得可笑,他也是二十年西军出身,心里也放不下这些东西,恰恰相反,有些东西他考虑的比郭浩还多。
但越是如此,越要讲一个策划妥当。
而且在策划妥当之余,还要将一个真真切切的战机握在手里,然后孤注一掷……就好像岳飞曲端此番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