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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
“下面有不少人说你文字上功夫学问了得,朕有心让你加舍人衔去做伯药副手,然后你说要修史还是去地方……”
“臣……”晁公武何曾想到要自己来选,也是一时紧张,却又不敢犹豫。“臣真心想修史。”
“可以!”赵玖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是如何做想了。
“臣谢过……”晁公武赶紧便要谢恩。
不过就在这时,赵官家忽然打断了对方:“你在密州,知不知道此番张宗颜擅自出兵的事情?”
此言一出,石亭内外的气氛陡然一滞。
且说,如今东京城内议论的最多的三件事情,正是所谓冬日三大案——一个是潘国丈表侄私下提前销售国债份额案;另一个则是御营后军吴玠爱将杨政杀妾剥皮案;而最后一个,也是争议最大的,正是御营右军张俊麾下统制官张宗颜,在十月间擅自渡黄河出兵,结果被女真万户王伯龙在棣州商河当面击败,大败而归之案。
三个案子,前一个就算是私人财迷心窍,也牵扯到了外戚与国债,而后两个却干脆牵扯到了最敏感的御营和帅臣,很可能会影响到朝廷这两年的基本政策……没一个是简单的。而且每一个案子都有争论,即便是杨政案都有人以此番平定西夏的功劳为之求情,更遑论张宗颜这里了。
不过,与此同时,三个案子的主犯,已经全部下狱,而且每个案子也都有相应要求严惩不贷的意见也是事实。
而这件事情,也正是此番来叙任的地方官最畏惧的话题。
“陛下。”晁公武紧张不安,却赶紧做答。“张宗颜调度兵马、取用物资的事情,臣当然知晓,密州早早为他提供了民夫与军械库存,而且不止臣知晓,整个京东就没几人不知道……但臣与刘知州彼时只以为他是……他是……”
“他是什么?”赵玖蹙额催促。
“他是代御营右军与御营海军争夺物资,谁人能想到他会主动渡河去打棣州呢?”晁公武低头相对。“不过此时细细回想,臣等当时也是糊涂了……以御营前军、左军、后军、骑军在西线那般战功,张宗颜按捺不住才属寻常,对这般作为早该有所预防才对……这是臣的失职。”
赵玖不置可否,直接看向那崔邦弼:“崔统领,你们呢?”
“臣等御营海军处,更是以为如此。”崔邦弼立即应声而答。“李统制(李宝)得知莱州的军需库存被掏空后,几乎要与御营右军火并……此事陛下应该是知道的。”
赵玖闻言复又摇了摇头:“其实此事倒也怪不到你们,心态好猜,可便是猜到了,谁又能想到他会这般大胆呢?平白葬送那么多御营士卒,尧山后积攒的士气白白被泄了许多。”
几名述职的年轻人不提,周围的近臣们也多沉默……赵官家这个意思,明显是要严厉处置了。
“你呢,黄通判,你是胡尚书与吴都统的旧识,还与杨政做了几年邻居,你可知道陕北那边对杨政是什么态度?”
“自然是……”黄姓通判闻言本能起身欲言,待见到官家平静脸色后,却心下一惊,即刻改口再对。“自然是都想求情的居多,都说官家为一女子杀功臣,未免太过,胡尚书也太严厉了。”
赵玖点了点头,依然不置可否,其实这三个案子他一开始便下了决心,杨政的事情更是早早有了决断,只是看姓黄的是否老实而已。
而此人不管是反应过来还是真老实,他都没必要深究。
一念至此,赵官家复又看向了最后一人:“梅提举……听说你翻译了一本夷人杂书?这是怎么回事?两年内便能学通一门言语吗?”
轮到自己,哪怕心中预演了千万遍,梅栎依然紧张至极,何况他哪里想到官家会从此事问起,但还是牢记自家世叔的提醒,实话实说:
“好让官家知道,臣少年时家父在泉州任职,彼时宅院便与大食商栈挨着,学了些大食人言语,后来自己提举市舶司,重新接触到他们,文字虽然能认识,但已经听不通顺了,所以就拿此事作练习,好恢复往日记性……”
赵玖连连颔首,复又再问:“卿在温州,挨着福建,彼处杀婴习俗还多吗?”
梅栎心下愈发慌张,但还是按照林尚书的提醒,硬着头皮继续实话实说:“并无多少变化。”
“福建为何杀婴这般突出?”赵玖表情依然不变。
“好让官家知道,福建田少人多,一家之产就那些,一旦生多了孩子,便是士人家庭也都养不起来,便干脆当时溺死……譬如胡尚书(胡寅)当年便差点被溺死,只是被胡教授(胡安国)给救下来了。”
“胡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