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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永思依然不惧,甚至声音更大了起来,而有意思的是,文德殿上,不知为何,或许是犹疑于三大案的一体性,或许是潘永思其实说的有些道理,诸多重臣居然也都放任一名外戚在此叫嚣。“此等视他人如草芥之辈,如何能做刑部重任?!况且刑部若对大理寺审理结果有所疑虑,自当移文大理寺质问,如何便要在文德殿上点污他人?!”
马伸终于冷笑:“怕只怕有些人连结成网,沆瀣一气,使官家不能闻正论……老夫何尝不知道接手刑部十日,太过急促,可若是过了此番文德殿大朝,说不得这三案便要稀里糊涂过去了,到时候才是有负重托!”
殿中气氛愈发怪异起来,少数几名原本蠢蠢欲动的御史此时也都愤然回列,至于潘永思,想了一想,也只是一笑,继而拂袖肃立,好像是怂下来的样子。
“官家。”马伸见状不以为意,只是继续昂然以对。“臣还有两个案子的要害要说给官家听……”
“说来。”赵玖不喜不怒。
“回禀官家。”马伸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打精神。“另外两案要害……如杨政案中,也有一处律法上的嫌疑,乃是说关西文武上下,对他杀妾剥皮之举知之者甚多,尤其是御营后军内中,早有流传,却多有知情不报之事!”
赵玖面色不变,微微颔首:“还有呢?”
“还有张宗颜案……”马伸愈发严肃。“诚如大理寺所言,此事牵扯军中,寻常刑律难做凭据,得先让御营右军处给个交代,可恕臣冒昧请问官家,一师之发,真能瞒过一军都统?若御营右军都统张俊回文说不知,算不算张俊无能?若张俊回文说误许张宗颜临机决断之权,此番无辜死在商河的千把将士、民夫,是不是就算是白死了?”
赵玖沉默以对。
“官家。”马伸拱手而言。“臣知道今日让官家为难了,但臣也非是潘永思口中妄言之人,否则真要是以台谏之风论事,今日韩世忠、张俊、吴玠早被臣一一弹劾了……臣既为刑部尚书,今日便只以刑部之身,请官家在一些律法论断上给个确切答复!毕竟,天子口出成宪,有些事情,陛下不给个清楚条文,天下人始终混沌。”
“什么言语?”
“御营功高,人尽皆知,如帅臣之辈,皆自诩有中兴辅弼之功,平乱安邦之举,以至于屡屡有跃然于律法之上、制度之上的举止……”马伸正色举笏板以对。“敢问官家,要不要给他们这个权限,是不是刑不上统制,责不举于帅臣?”
赵玖依然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马伸却只是拱手俯身,静待回复。非只如此,殿中其他宰执重臣,居然也无一个说话的。
场面居然一时僵硬了下来。
这幅场景,对于初次立足与殿上的一些人而言,未免可怕,譬如自诩是个有能之人的新任直学士梅栎,此时早已经脑子如浆糊一般混乱,什么聪明、条理,都没了用处,只是发愣而已。
当然了,大家虽然都不言语,却不是人人都如梅舍人这般糊涂的,如几位宰执,又如就在马伸旁边站着的户部尚书林景默,却是对局面了如指掌。
小林学士一开始就醒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做出反应,不是因为想的太慢来不及动弹,而是和其他重臣一样,陷入到了立场困境之中。
之前就说了,三大案本质一体,且指向了官家与御营。
杨政案提醒了所有人,官家所倚重的御营大军里,依然有着大量旧式军官存在,那些武人的平均道德素质,依然是普遍性低于士大夫,乃至于低于寻常百姓,不是换个御营皮就能焕然一新的。
国债预售案,也清楚的表明,不管是新的权贵还是旧的权贵,不管是任何人,在名利位前面,该堕落就会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