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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可以想象,一旦到了最糟糕的时候,宋军很可能会放弃东岸的军事布置,只是困守夏津、大名城而已,故城则是能守便守,不能守也就那样了。
其次,宋军完成北面防线的万全构筑后,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立即开始在元城南面继续构筑防线,而且规制几乎与北面无二。
这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与之相比,反倒是用来困城,防止城内走脱、勾连城外的内部壁垒,以及必要的攻城阵地构筑,明显有些滞后与拖延。
而且,起砲的阵地也有些大了些、偏了些。
当然了,此时依然只能是猜度和疑惑,宋军那里不提,真正让元城上的高景山强烈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在于物资的运输。
且说,虽然岳飞移营建垒后,高景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去烧掉之前位于元城西面黄河岔道里的那些分散安置的船只,但是就跟他尝试第一时间去冲击宋军大阵,迎接援军的想法一样……想的很对,做的也很坚决,但就是没有成功。
岳飞也同样第一时间让汤怀分兵去抢那些船,而且面对着元城内的信使,那些多是汉军转任军官,本地渔民征发而来组成的水军对军令表现出了极度的抗拒心理……他们这个级别也不可能知道马上四太子的大军就要来了,只知道宋军要来了,却是出现了大量动摇、拖延的行动,使得高景山的烧船军令效果大打折扣。
而这种情况下,这些船只,也多在宋军完成第二次路上行舟后迅速沦为宋军的缴获,并进一步成为了宋军从小吴埽那里转运东京方向物资仓储的重要组成部分。
于是乎,接下来大量的船只穿梭不停、昼夜不停,大船一般沿着黄河行驶,直接在岸边交接,而小船则一般会直接驶入略显逼仄但依然足够通行的永济渠,在宋军阵地内部交接,以求做到最大的转运效率。
这也使得元城内的金军得以居高临下,稍窥一二。
兵器、甲片、大木、布匹、粮食,不知道是装着酒水还是油盐酱醋的坛坛罐罐,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东西,但是这一日,当高景山得到汇报,然后亲眼目睹到宋军突然开始转运石炭以后,却终于是有些慌乱了。
尽管还是不敢去想,不愿去想,但一个荒唐的念头还是一经出现便屡屡冲击着这名绝对有着足够战略眼光和军事经验的女真都统的大脑——自己和这个周四十里,昔日大宋北京城,且绝对是宋军进军河北第一要冲的元城,很可能只是一个诱饵或者说是痛脚,岳飞的真正目的,是要借此城和城内的守军,当然还有自己这个行军司都统,长久的拖住金军主力,给河东方向的宋军予以充足时间,攻破更有战略价值的太原。
十一月下旬某日,晴空万里,元城北面,岳飞与一众亲信军官正在巡视攻城阵地。
且说,虽然相对于四面其他各处的工事建设与军事部署显得有些敷衍,可双方之间的战斗依然随着攻城阵地的打造渐渐变得频繁和常规起来。
而所谓攻城阵地,倒不是指一定要起多少砲车,建多少攻城巨塔之类的玩意,更多的是指为这些攻城时一锤定音的玩意减少减少阻碍、创造有利环境……比如在城下选定的攻城塔路线上填平沟渠,比如将一些木栅扔到攻城塔行进路线的周边,方便掩护兵力自己取得掩护,再比如适当突袭、焚烧部分防守薄弱的羊马墙。
甚至包括在安全距离建立夯土将台,布置预备队出击场地等等等等,也都算是构筑阵地的一部分。
对应的,城内也不会干站着,除了必要的拆除建筑物以修筑砲车和建立砲车阵地,也需要适当的派出敢死队骚扰,然后在具有相当优势的塔楼上建立一些临时打造的巨弩,以作定点清除。
“是那里吗?”
停在城西北的永济渠另一侧,借着河堤的掩护,岳飞以手指向了对面一处明显是临时加盖的城上工事,彼处还有人影晃动。
“是。”
一名负责前沿的营指挥当即应声。“好让元帅知道,那地方是元城西北角楼中最突前的一个位置,也是最早按上固定大弩的位置,只是一直没有放过,我们也只是当做它够不着,但昨日一艘满装军械的平底船路过这边的永济渠,中间稍微慢了一些,城上弩手没有忍住,直接放弩攻击将船打了个大洞,船只将将再驶出来几十步便不能动弹,废了我们好大力气才将物资打捞上来……”
“你的意思是什么?”岳飞认真听完,平静相询。
“就在此处他们够不着的地方架一个八牛弩,借射程优势反过来将那边压制住。”营指挥当场以对。“它设一次,我们毁一次。”
“可以。”岳飞随口以对。“但不能用水军的,待会让军中参议官给你个文书,你去往工匠营那边领一架新送来的……”
“末将晓得。”营指挥脱口而对。
岳飞点点头,便要继续去视察,但就在此时,一骑飞驰而来,相隔数十步便匆匆呼喊:“元帅!黄参议着末将速速请你去河边,说是东京可能有大员到了,他已经先去河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