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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宝如一人独霸一张大床,将从娘家带回来那紫缎面铺开,一把明亮亮的大剪刀卡尺卡尺裁成一尺见方的大方块儿。闭眼凝神片刻,一根炭条在那缎面上描描画画,云纹打底,日出东方,仙鹤腾空而跃,她画的,是朝廷一品大员官服上那补子的纹样。
朱氏还刻意说道:“你们两个,我都当成亲儿媳妇,东西皆是一样的,你原是相府小姐,好东西见的多,不要嫌薄就好。”
宝如谢过,再给杨氏磕过头,走到胡兰茵身边,笑着叫了声:“姐姐!”
胡兰茵也是早有准备,两只手握上来,叫了一声妹妹,好一对娥皇女英,这就算是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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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自家院门,杨氏便道:“你大伯那可全是故意的,清清早起来把个明德叫过去,与胡兰茵同拜,等你过去的时候,明德已经去书院了,只留你一个人在那里拜,好好的二房正妻,倒弄的像个妾一样。”
宝如深觉杨氏有点太锱铢必较,新媳妇又不好劝她。遂回了自己的西屋,歪在那床沿上,揭开方才季白送的,覆红锦面的本子。
里面是白宣纸裱过的框子,正中镶着一张地契。
宝如心猛得一跳,凑近了一看,这地契还是自她的手当出去的。谁知转了几手,竟到了季白手中,今天他出手一重大礼,又将它还给了她。
看了许久,宝如忽而一把将地契揭下,下面压着巴掌大小,对折的宣纸。
仅凭墨迹,宝如也能看出那是自己的笔迹。
展开宣纸,上面一行小令:水中看树影,风里听松声。抱琴待姑侄,闲谈到天明。
这是她十二岁那年写的,祖父觉得她写的颇好,曾给府中门客们传视过,大约季白就是在那时候见的这首小令。
至于他什么时候,又是通过什么手段从她闺房里将诗弄出去的,宝如就不知道了。
家败人凋,父辈们曾经称兄道弟的好友,如今路过都要假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