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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太太思前想后,恨不得把一个脑袋操心成了无数个,等睡着已到了后半夜,第二天她是被外间的说话声吵醒的。友芝过来了,院里的老妈妈见季太太还没起床,知道她昨天路途上累着了,便劝友芝静等。
季太太静静地听了一会,友芝像是十分着急,然而又不肯说出所为何来。她清清嗓子,放了友芝进来。
友芝一溜烟跑进来,刚要坐下,突然跟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到门边朝外鬼鬼祟祟看了会,发现老妈妈很识趣地守在外间的门口,松了口气把卧室的门锁了,然后蹑手蹑脚回到床边,递给季太太一张纸。
友芝大大咧咧,难得有悄声静气的时刻,只是又过了头,失了大家闺秀的大方,活像出发要去偷油的小耗子。故尔季太太看在眼里,真是好笑复好气。她拿过纸来粗粗一览,脸顿时沉了下来,“哪来的?”
这张纸不是别的,是沈凤书的病历,还是他刚受伤那时的。病因、检查情况、诊断意见都是英文的,不过旁边用小楷一样样做了标注,季太太看着并无语言障碍。
友芝老老实实告诉母亲,“不知道是谁放在我房里的桌上,早上梳头的时候看见了。”
是谁?
季太太皱眉,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又问道,“除了你之外有谁看见?”
友芝摇头,“没人。我自己洗漱,没人进过房。”学堂是新式教育,季祖萌在家中一贯推行自给自足,除了老太太用的人多些,略大些的女孩子们都不用丫环侍候。她抬眼看向母亲,“姆妈,看来大表哥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