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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一赌。
就赌这生死任之的恭顺,让天子觉得他仍然可用。
就赌这受封十年仍能另辟蹊径,久受质疑还能无损绝巅的资质,放在任何一个战场都能为国家赢得胜利的才能,让天子可以稍稍压制怒火。
刚才鲍易说他传出了消息,但他传出消息的那一步,是在他看到妄真之门以前。
就赌鲍易传递出去的消息与妄真之门无关。即便有关于他田安平,也全是没有实质证据的捕风捉影!
叶恨水面无表情:“好。你杀了朔方伯。”
田安平看着他,并不说话。
叶恨水冷冷地道:“此间事由,本督一无所知,田帅最好已经有了完整的解释,最好它能够在兵事堂通过。”
他作为近海总督,是来为田安平护道的!他也确实在这么做,不仅跑去跟姜望对话,还第一时间赶来阻止鲍易……可他断然不曾想到,赶过来之后,是要为鲍易收尸。
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他深知鲍易的能力,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伯爷,竟是以这种方式谢幕。心中情绪,实非言语可表。
田安平仍然带着那该死的微笑,只是合举双手,表示自己听凭发落。
风雨骤消,惊雷散去,一缕星光姗姗来迟,落在了他的肩头。
阮泅的目光已经落下。
刚登绝巅的田安平不做半点反抗,任由星光流淌,俄而结连成索,将他的双腕缚住。
星光一霎在高天,田安平直接被绳索扯着拖进了星河,自此向临淄!
这姿态实在不体面。
仿佛前面有一艘乘风破浪的大船,不顾乘客死活地奔行,而他被吊在船尾,受激浪拍打,吞咽星河苦水。
这当然不能够淹死他,顶多带给他几分狼狈,但也多少能表达几分阮泅的不满——连这位始终保持中立,从来不涉朝政的钦天监正都有不加掩饰的不满,朝野之间会有怎样的舆论走向几乎可以预见。
朔方伯毕竟是战功卓著的沙场宿将,极富威望的帝国伯爵,还是东域名门鲍氏的族长。
一定会有兔死狐悲,一定会有来自鲍氏朋党的反击,再加上当今天子那不测的心思……
接下来在朝堂上掀起的狂澜,一定比这片星河激烈太多。
但田安平只是在激荡的星河中,睁着眼睛静看。看如水的星光,看偶然掠过的天机,看着天上地下无所不在的……线。
即便是朔方伯被杀死这样的大事,阮泅在操纵星光押他回临淄的时刻,竟都没有真正露面。
这位钦天监正,到底在关注什么?
星河如此浩荡,输送了如此磅礴的国势,调动了这样庞大的星力,又是为什么在布局?
观澜天字叁?
……
……
哗哗哗~!
浩荡星光流动在慈悲的佛眸中,一时仿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