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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城楼,前方的火枪声越发明显,寒澈心底不由得佩服楚南山,若非他前几日将火枪拿出来,今夜在被袁耀围攻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可能绝地逢生。

“主子,这边!”行至城楼下,手拿地图的死士指着前面的路开口。

寒澈微点头,与众人一同往城楼下一座毫不起眼的平房奔去……

幸而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均被城外的楚王军引去,即便是在城楼下,防守也比方才松懈了许多。

寒澈等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破门而入,果真见夏侯安儿被捆绑在木柱上,只见她口中被塞着破布,身上衣裙脏乱不说还有破损,与往日衣着鲜亮的夏侯公主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听到木门被人踢开的声音,夏侯安儿忙抬起头往门口看去,见居然是寒澈等人,夏侯安儿顿时呜咽着想大叫……

寒澈快步走进屋内,手中长剑一起一落已将捆绑夏侯安儿的绳子砍断,随后将夏侯安儿交给死士,自己则立即转身往门外走去,赶去另一处营救曲妃卿。

“寒澈!”看出寒澈眼底的急迫,夏侯安儿忙撤下自己口中的破布,顾不得咽喉的疼痛,声音沙哑地开口,“曲姐姐被带去城楼了,若是再不赶去,只怕海王军便会将她当作箭靶!”

闻言,寒澈浑身一震,转身看了夏侯安儿一眼,轻吐出一句,“多谢!”

随即快速地转过身,继续往夜空中放出一道信号,寒澈便领着死士朝着城楼上冲去……

“冲……”而这时的朝城城楼下,楚南山已高举手中的佩剑,高声一呼向身后站立的楚王军步兵发令。

只见上万步兵瞬间手举盾牌长矛朝着城门冲去……

“不好,楚王军开始进攻了!”城楼上的海王军被下面震天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拉弓射箭的动作便更快了……

袁耀见楚南山这一回是动真格的,心中大怒,随即快步走到曲妃卿的面前,一手拽住曲妃卿早已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将她拉至城墙边,朝着城楼下的楚南山喊话,“楚南山,你看看这是谁?”

一片混战中,楚王军纷纷抬头往城楼上望去,只见清一色一片海王军服饰中站着一名形色狼狈的女子。

那女子虽发丝凌乱、衣着脏乱,脸上已是早已沾上了污渍,但这一切却掩盖不了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与美丽淡雅的容貌。

楚南山更是一眼便认出被推出来的女子正是曲凌傲的亲生女--曲妃卿。

见曲妃卿一个弱女子竟在这个时候被袁耀推到阵前,可见对方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鄙,一时间楚王军中怒气腾腾,众将士的眼中均是冒出怒火,恨不能将挟制住曲妃卿的袁耀当场斩杀。

楚南山立即举起手,当机立断地让将士们暂停攻城,端坐在马背仰头看着城楼上笑得阴险的袁耀,沉声道:“行军打仗居然将女子推到阵前,袁耀,你也不过是一名贪生怕死的鼠辈!与你家主子可真是一个德性!”

静如庵堂的朝城内外,久久回荡着楚南山铿锵有力的指责声。

而袁耀听完楚南山的大骂,却并未动怒,反而冷笑道:“楚南山,你如今已不是西楚楚王,你有何资格领兵打仗?莫非你对京城那把九龙宝座也垂涎已久?想过一过当皇帝的瘾?哼,行军打仗本就是只讲究一个‘胜’字,为了胜利,有什么手段不能用?你少在此处胡言乱语!否则本将定让曲妃卿血溅沙场!”

“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曲丫头血溅沙场?有种你就将人从城楼上推下来!”却不想,楚南山的气焰更胜一筹,不但不在意曲妃卿可能当真死于当场,更提供袁耀选择,让其将曲妃卿推下城楼。

“楚南山,你……”袁耀一时语塞,拽着曲妃卿头上青丝的手猛然往前一扯。

‘咚……’一声极其清脆的头磕在城墙上的声响顿时在这安静的空间响起,火光映照下,曲妃卿无暇的额头上瞬间留下一道鲜血,鲜红的血快速地从她的脸颊滑下,沿着烟灰色的城墙石往下流去……

即便如此,身上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在万千楚王军的面前,曲妃卿却是硬咬着牙关不曾发出半点痛呼声。

一名小小的女子居然能够做到这般,让城楼下的楚王军个个眼露钦佩之色,同时又对袁耀等人露出鄙夷愤慨之情。

“哼,你以为本将会上你的当?城楼下尽数是楚王军,即便本将将曲妃卿推下城楼,只怕下面的楚王军定会将她救走吧!”袁耀放声狂笑,嚣张之气让人望之气恼。

随即便见他另一手轻抚上曲妃卿的脸蛋,粗糙的指腹用力地压在曲妃卿嫩如鸡蛋的肌肤上,毫无怜香惜玉地当着所有楚王军的面调戏道:“这么美的美人,正好可以让我军将士们解解乏!楚南山,你若是无事,不如就在此欣赏欣赏。对了,除了曲妃卿,城中还有夏侯安儿,想必夏侯族公主更加销魂吧!”

语毕,袁耀再次大笑起来,而城楼上的海王军见状,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一时间,空旷的夜空中盘桓着驱散不去的放浪笑声,听之让人心寒。

‘砰!’却不想,在海王军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竟还有人敢在此时放枪。

闻声,楚南山眉头一皱,厉目顿时往隐藏在暗处的枪手们望去,却发现众人皆是听命地躲在暗处,并未有人擅自放枪。

见状,楚南山瞬间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当空厉吼一声,“继续进攻!”

砍杀之声再次响起……

而这是的城楼上亦是混乱一片,海王军中根本无人注意到那一声巨响到底是从何处发出,便见方才立于城墙后的袁耀已经被人击中肩膀,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后一退跌坐在城楼上,连带着拽掉了曲妃卿无数的青丝。

“将军!”见袁耀面色惨白,按压在左肩上的右手指缝中却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周围的侍卫脸色大惊,纷纷涌上前将袁耀团团围住。

正在此时,几十道身着海王军服饰的身影朝着被排挤在外的曲妃卿奔去……

曲妃卿只觉手腕一疼便已跌入一举温柔的胸膛中,心中一惊,曲妃卿立即抬头看去,却发现将她搂在怀中的竟是满面煞气的寒澈,未防自己惊呼出声,让曲妃卿立即抬起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唇,眼底却是一片掩饰不了的震惊。

寒澈快速地扫了眼城楼上的状况,见此处海王军众多不可多留,满含杀气的目光一扫隔着数人的袁耀,薄唇不由紧抿,却是用力地握着曲妃卿的手腕,打算将人带下城楼……

“抓住他们,不得让他将人带走!”却不想,才走出几步路,身后便响起袁耀咬牙切齿的大喊声。

一瞬间,城楼上上万的海王军纷纷朝着寒澈等人围攻过来,而楼梯处更是被海王军围的水泄不通,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海王军继续奔上城楼,打算活捉寒澈等人。

四周的死士倒下的越来越多,枪膛中的火药也用尽,寒澈拥着曲妃卿退到城墙内壁……

前面是数万的海王军,身后则是数十丈高的城楼,二人已是没有后路可退……

而始终注意着城楼上动静的楚南山,在发现寒澈与曲妃卿陷入绝境之时,也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只见他立即对身后的起兵悄悄下命,趁着海王军的注意力被寒澈吸引过去之际,上百起兵立即抽动马背朝着城门口奔去……

“小心!”伴随着曲妃卿的一声惊呼,寒澈的右臂被刀剑砍伤,冬衣被锋利的刀锋看破,露出里面猩红的皮肉与森森白骨,只是眨眼间,寒澈的右臂衣袖上便染满了鲜血,看上去极其恐怖。

可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寒澈却依旧咬牙硬挺,手中的长剑始终紧握……

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却刺激的他的神经更加清醒,挥向四周敌人的动作更加敏捷快速……

‘啊……’只见他猛地刺出手中的长剑,剑尖瞬间刺进一名海王军的左眼中,那名侍卫顿时捂着自己的左眼嚎啕大叫起来……

原本围在四周打算活捉二人的海王军见同伴竟是这样的下场,又见寒澈满面杀气,不由得纷纷胆怯,竟无人敢上前,所有人僵持地立于原地,半天没有进展。

“一群蠢货,他们仅剩两个人,有何不敢上前的!”这时,包围圈的外面响起袁耀的谩骂声。

寒澈见状,猛地收紧环在曲妃卿腰间的手臂,双膝微屈,竟是抱着曲妃卿纵身从高耸的城楼上跳了下去……

“放箭,射死他们!”袁耀见活捉不成,立即出声命所有的弓箭手朝着急速下落的二人射去。

“快掩护,放箭、开枪射杀城楼上的弓箭手!”另一面的楚南山更是快速地开口,一时间城门口枪林弹雨,无数海王军被射杀后掉落城楼,摔得面目全非。

“拿来!”见楚王军渐渐有压住海王军的迹象,袁耀不顾流血的左肩从弓箭手的手中夺过弓箭,随即瞄准那两道落下城楼的身影,猛地射出手中的箭矢……

‘嗖……’强劲有力的破空声隔空传来……

‘扑哧……’眨眼间便正中寒澈的右肩。

曲妃卿只觉寒澈的身子猛然一震,揽在她腰间的力道明显加重,勒地曲妃卿已有些喘不过起来。而寒澈原本持剑的右手却在此时垂了下来,手上原本紧握的长剑更是掉落在城楼下。

“寒澈……”刚张开口,一阵寒风便灌进口中,呛得曲妃卿满面通红。

寒澈却是死咬着牙关,在两人的身体即将摔在地上时,双脚适时地踢在城墙上,缓冲了二人下落的速度。

而早已等候在城楼下的楚王军起兵见状,纷纷聚集起来,张开双臂接住了二人的身子。

寒澈将曲妃卿搁在身前,左手单手勒住缰绳,领着起兵快速地往楚南山处撤退。

‘嗖……’却不想,此时空中竟又传来一道箭羽飞射而来的声响,射箭之人所用的力道之大,瞬间便能从破空声中听出。

曲妃卿只觉迎面迎来一股强劲的风声,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她已被人从压爬在马背上,同时一道箭矢穿破肌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道温热的液体洒在她的侧脸上……

“澈儿……”一声惊吼从不远处传来,马背上的寒敬老泪纵横,狂抽着身下的马儿朝寒澈奔来。

曲妃卿木讷地转过头,却见寒澈右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死死地押在她的后背上,不让她抬起身子,而他的胸前却插着一支只剩箭尾的长剑,在看到曲妃卿没有受伤后,寒澈突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身子却直直地往马下摔去……

“寒澈……”曲妃卿大喊出声,想要伸手拉住寒澈的手,却只来得及抓住面前的空气。

幸而护在一旁的起兵出手接住了寒澈的身子,这才免去寒澈跌落马背的危险。

一名起兵立即拉过曲妃卿的马儿,带着曲妃卿快速地回到队伍中。而其余的起兵则是小心地护着寒澈直接往楚王西北军营奔去,寒敬与被救出的寒玉更是各骑一匹战马,紧跟在寒澈之后……

一阵铁骑踏破尘土声传来,楚南山面色骤然变得冷峻异常,将缰绳握得更紧,凌厉的目光往铁骑传来的方向望去,目色骤然一沉。

只见楚南山瞬间抄起挂在马背上的弓箭,朝着目光所看的方向猛然射出一箭,拉弓的力道之大竟连城楼上的袁耀亦能够听到。

‘噹!’一声传来,显然是被射之人用剑挡开了楚南山的那只箭。

‘噹!’又是一道剑身断裂的声音传来,虽然那人避开了楚南山的箭,但楚南山施于箭上的力道之大,却让那人手中的长剑断裂成两段。

“多日不见,老楚王真是宝刀未老!”来人渐渐走进火光照耀处,来人竟是从锦城逃离回来的海王。只见他身上灰尘仆仆,身后仅剩的几万大军亦是疲倦不堪。

楚南山双目微眯,冷笑道:“你也不差,竟然能够活着从锦城回来。”

“楚南山,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着海全自马背上抽出另一柄长剑,剑尖直指楚南山。

楚南山却是冷哼一声,精锐的目光一览此时狼狈不堪的海王军,讥讽道:“就凭你?几十万楚王军就在眼前,就凭你手下的这些逃兵还想杀了老夫,痴心妄想。”

海全岂会看不透眼前的形势,楚南山虽只带了几万人前来宣战,可楚王军西北军营中却还有几十万大军蓄势以待。加之自己身后这几万死里逃生的海王军早已在长途跋涉中疲倦不堪,此时与楚南山开战,实在是不明之举。至于面前的朝城,更不能因为此时而打开城门,否则岂不中了楚南山的诡计?

渐渐收起长剑,海全脸上的杀气瞬间隐去,温文尔雅地对楚南山笑道:“老王爷果真是计谋过人。今日我们在此一战,双方都讨不到好处,不如就此休战,改日再决一胜负。”

而楚南山却早已看透海全笑容背后的嘴脸,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坐下的马儿瞬间朝着不远处的海全奔去……

而海全亦是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剑柄猛地打向马背,亦是指剑挥向迎面而来的楚南山。

“王爷回来了,所有人立即掩护王爷!”袁耀站在城楼上,将所有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急忙出声指挥作战。

两军瞬间便纠缠在一起,海全与楚南山在马背上皆是使出全身的本事,势要将对方斩杀在这片充满血腥味的战场上……

对于楚南山而言,能够在此遇到海全则是意外之喜,能够将海王军主帅捉到,对于楚王军而言自是好事。

而对于海全而言,锦城的一败涂地让海全足足憋了一口恶气在心间,正头疼如何对付楚飞扬与江沐辰,却不想楚南山在此时自动送上门来,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海全岂能放过?

两人方才那般虚情假意的问候,只是为了此时擒住对方而争取些时间所运用的计策而已。

刀光剑影中,两人均是紧咬着对方不放……

正在这时,原本禁闭的朝城城门,竟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闪,数万的海王军从里面涌了出来,朝着楚王军进攻。

楚南山见敌众我寡,而此时再发信号搬救兵,只怕等救兵赶来,此处的楚王军早已死绝。看着眼前狡猾如狐的海全,楚南山的目光又转向四周的楚王军,突然沉声喊道:“撤!”

今日的目的便是救出曲妃卿三人,此时任务完成,自然也到了他们撤退的时候。

至于海全这个意外之喜,不如留给飞扬来收拾吧。

楚南山一声令下,所有楚王军不再恋战,所有人极其有秩序地往后退去,渐渐撤离了朝城城楼下。

而海王军亦没有出城应战的目的便是保护海王,如今见楚王军率先撤离,袁耀自然下命不准追击,免得中了对方的埋伏。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看着九死一生的海全带着仅剩的几万人马回到朝城,袁耀等将领立即围了上来,眼中均是泛着激动的神色。

‘啪!’却不想,海全却是一拳砸在桌上,从锦城落荒而逃,这是海全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居然被两个黄口小儿逼得只能带着几万人马逃跑,更是灰头土脸的回来,怎能让海全咽下这口气?

加上今夜被楚王军偷袭一事,更令海王军人心惶惶。

待海全在回城后,袁耀便立即下命所有人撤回城内,关紧城门。

而海全回城的第一件事情,却是领着袁耀等人登上城楼,看着城外方才激战后留下的一片狼藉,海全双手握拳抵在城墙上,低吼道:“楚飞扬、江沐辰,你们狠,居然活埋了本王四十万精兵。”

一阵凌乱的奔跑声在城楼的石阶上响起,一名侍卫满头大汗地跑上城楼,单膝跪在海全的面前,满面慌张地禀报道:“王爷,不好了。夏侯安儿与寒玉均被人偷偷救走了。”

“你说什么?”海全眼露震惊,含着杀气的目光瞬间射向一旁的袁耀。

袁耀已是傻眼,竟重复了一句那侍卫的话,“人质……不见了?”

语毕,袁耀只觉自己满头大汗,一颗心狂跳如捣鼓。莫说海全不相信这个事实,即便是他自己,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该死是……”一拳头砸在冰冷刺骨的城墙上,海全心头充满懊恼。

一路狂奔至军营中,楚南山来不及脱去身上沾血的盔甲,便领着侍卫急急地走向军医营帐内。

尚未走近营帐,便见营帐外早已站满了人,端王寒敬自是不用说,寒澈受此重伤,端王寒敬定是最焦急忧心之人。

除此之外,曲凌傲、叶驰、孟涛、曲妃卿、寒玉、夏侯安儿等人均是候在营帐外。曲妃卿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竟连自己头上的伤势也不曾顾及。

“寒澈的情况如何?”楚南山目光落在面色较为平静的曲凌傲脸上,语气却有些焦急地问着。

曲凌傲则是面带凄色地摇了摇头,估计到端王等人此时的心情,将楚南山带到一旁低声道:“身前身后均被射了一箭,右臂还受了极重的伤。方才侍卫将他送回来时,人就只剩一口气了,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端王竟走路不稳跌了一脚。刚才军医偷偷地向我透露,身后那一箭和右臂上较好处理,最难的是胸口那一箭最难拔。此时营中的军医已全部守在帐内照看着寒澈,只怕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最后一句,曲凌傲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看着曲凌傲眉宇间着的凝重,楚南山也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营帐内走出一名满身是血的军医。

端王最先回过神来,瞬间冲到军医的面前,紧紧地拽着军医的双臂问着,“军医,澈儿如何了?可有性命危险?”

军医见端王竟称呼左相为‘澈儿’,沉重的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却没敢多说,只就寒澈的伤势回答着端王的问题,“左相胸前那一箭十分凶险,虽然卑职等人设法将那支箭拔了出来,只是寒相失血过多,加之回来的路途中一路颠簸,对他的伤势有极大的影响。若是能够熬过三天三夜,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若是挺不过去,那……”

军医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寒敬双手猛地拽住军医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满目怒意地吼道:“若是熬不过去呢?你们身为悬壶济世的大夫,岂能不好好救治伤患?澈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寒敬!”一声厉喝从端王的口中呼出,即刻打断了寒敬失去理智的低吼。

寒敬双目呆滞地转向端王,只见端王满面冰霜,可眼底却是掩饰不了、抹杀不掉的焦急心疼,寒敬心中一痛,慢慢地松开双手,并未再为难军医。

“此处地处西北,又是在军营中,想要找到名医只怕很难,不知寒相现在的状况,可能否移动?”听到争执声的曲凌傲与楚南山快速地来到营帐门外,见端王强烈压抑的痛苦,曲凌傲忙出声询问军医。只消有一丝的希望,他们均不会放弃,更何况寒澈此番受伤全然是为了营救妃卿,曲凌傲心中的焦急不比端王少半分。

“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寒相正是因为之前在马背上颠簸过久,这才导致失血过多。随后拔箭时又引得血流不止,这才昏迷不醒。几位王爷、侯爷请放心,卑职等定会尽心照顾好寒相。若有情况,定会立即派人告知各位的。”语毕,军医心中始终忧心寒澈的伤势,便不再多言,转身便打算重新走进营帐。

“军医,我能在一旁照顾寒相吗?”却不想,原本低头啜泣不已的曲妃卿竟在此刻出声喊住军医,满面诚恳地祈求着转身看向她的军医。

“妃卿,你胡闹什么?还不赶紧回营帐?”曲凌傲立即出声呵斥道。并非他不愿出力,而是妃卿一个娇滴滴的闺秀并不懂医理,如此如何能够照顾好寒澈?万一……

想到后面,曲凌傲越是不敢想象,只是脸上神色却越发寒冷,双目中满是凌厉责备的目光,直直地瞪向表情坚定的曲妃卿。

“侯爷,不如就请曲小姐辛苦几日,或许有曲小姐在澈儿身边照看,澈儿会慢慢苏醒。”这时,素来冷静少言的端王竟出言替曲妃卿说情。

寒澈的心思,端王如何不知?若寒澈当真命该如此,那在他生前的最后几日有自己心爱的女子相陪,也是幸福的。

思及此,端王揪心的眼眸中隐隐泛出一抹水光,让看到这一抹的曲凌傲心头一震,转头又见曲妃卿一脸坚定的表情,最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曲妃卿得到众人的同意,立即跟在军医的身后走进营帐……

“老王爷,楚王回来了!”正当众人情绪低迷之际,侍卫一路狂奔了过来,尚未站稳便将这则消息禀报给在场的众人。

“快,回营帐!”众人强压下心中对寒澈的担忧,举步快速往主帅营帐走去。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问你,你为何将梦儿送往北齐?北齐天寒地冻,万一梦儿……”楚飞扬刚刚带着习凛回到营帐,尚未坐下喝口茶喘口气,便听到楚南山的大嗓门由远至近地传了进来。

“寒澈受伤了?”楚飞扬却顾不上楚南山的责备,径自将目光落在落后楚南山一步踏入营帐的端王身上,言语间皆是关心之意。

端王脸色难看,心痛如绞,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落座,这才朝着楚飞扬点了点头,却不愿多谈寒澈的伤势,似是怕碰触到心底的疼痛。

见所有人依次落座,楚南山出声问道:“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楚飞扬在得到端王的点头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却也知此时比起寒澈的伤势,更严峻的是三王之间的战争。见楚南山问起自己的行踪,楚飞扬出声道:“离开锦城后,我先后赶去了楚王军的几个大营,吩咐了一些事情,以便他们在短期内能够与辰王军联手。”

“你非要这么做?”楚南山面色同样不好看,尤其在听到‘与辰王军联手’几个字后,楚南山射向楚飞扬的目光中更是带着指责。

楚飞扬却不甚在意,径自往下说道:“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法。况且,如今海王军元气大伤,想要东山再起怕是极难了。我与江沐辰必须尽快的解决掉海全,才能一争这西楚疆土。”

听到这里,营帐内众人陷入沉思中,就连一直出言指责楚飞扬的楚南山,亦是低头不语。

“朝城内驻扎了几十万海王军,我们单方拿下势力定会受到损伤。既然此次江沐辰亦有意向与我们联手,我自是同意的。如今各地的楚王军与辰王军已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这几日便会动手将海全的朝城以外的势力一并清除。”最后,楚飞扬说出此次前去各大军营的真正目的。

“朝城呢?你们预备如何攻下朝城?”这时,楚南山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等辰王军到来!在此之前,由我们困住朝城,让海全也尝一尝被困的滋味!”说此话时,楚飞扬的眼底划过一道阴鸷的光芒。

说一千道一万,楚飞扬做出这个决定,无非便是为云千梦报仇,也让海全尝一尝孤城无援的滋味。

只是,这一次,海全当真是孤家寡人了。海越被杀,最能征善战的海沉溪被俘,西楚各地的海王军又将自顾不暇,又岂会有多余的兵力前来支援他?

朝城内。

“王爷,辰王楚王已经围困咱们半月之久,却始终没有发动进攻,他们到底是何意?若是不行,咱们是不是退回阳明山?毕竟阳明山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咱们在山上也不愁补给。城内这几十万大军,若是再被困一段时日,只怕将士们都要啃树皮了。”袁耀心头焦急,自从锦城一战后,他们白白损失了四十多万的精兵,莫说海王心痛,就是他袁耀也是心如刀割。

谁会料到,海王军竟会在形势一片大好之下输掉了战场?

又有谁会想到,江沐辰与楚飞扬这两个原本应该永远敌对的人,居然会在锦城的城门口联手?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辰王楚王这两个后生小辈竟是这般心狠手辣,半点机会也不给那四十万士兵,居然尽数活埋了。

“近日可有白无痕、刘冥红、慕容杰的消息传来?咱们被困锦城多日,竟是没有半点消息传进来,你不觉得十分可疑吗?”楚飞扬的手段,海全是极其清楚的。若自己围攻云千梦的事情惹怒了楚飞扬,只怕对方定会以相同的手法对付自己。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安静却让海全心生不好的预感,只觉有大事要发生。

袁耀听到海王的询问,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早已放出消息让那三人领兵前来营救。

可已经过去半个月,那三人却无一人送回消息,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

“王爷,他们三人不会是出事了吧?”思来想后,袁耀只觉得那三人真是出了事情了。尤其如今楚王与辰王联手,两军实力大增,海王一人对抗两军,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海全心中何尝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浓密的剑眉猛地皱在了一起,海全看着远处两军阵营中袅袅升起的烟火,双目中射出阴鸷的光芒……

半夜时分。

‘咚咚咚……’远处的军营中响起一阵阵的击鼓声,顿时惊醒了朝城的百姓与海王军。

海全一身戎装,领着身后的将领们登上城楼,却见城楼外已是火光通明,楚飞扬与江沐辰均是端坐马背,领着各自的军队严阵以待。

“楚飞扬江沐辰,你们二人这是何意?”立于城楼上,海全看着面前的千军万马,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怒意。

“海全,你是自己打开城门投降,还是我们现在攻进城?两条路,你自行选一条。”江沐辰阴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而他此时的表情亦是充满杀气,微微抬起射向城楼的眼眸中,带着极重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楚飞扬,你难道忘记,当日江沐辰也曾领兵四十万围困锦城,想要活捉云千梦,你居然愿意与这样的卑鄙小人联手,你不会感到不甘心吗?就算你与江沐辰今日破了这朝城又如何?你以为他会放弃云千梦?”海全竟不理会江沐辰,径自对楚飞扬喊话。话中的挑拨之味十分明显。

袁耀听出海全话中的意思,脚步渐渐往后退去,待城下的人看不到他的身影时,快速转身下了城楼……

楚飞扬身姿挺拔地端坐马背,在听到海全挑拨的话语后,只是冷笑一声,星目若寒转向城楼上略显不安的海全,淡漠道:“本王都不着急,海王爷又在着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最后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让海全面上闪过一丝阴寒之色。

只是,看着楚飞扬端坐马背以一贯从容不迫姿态与自己喊话的模样后,海全心头竟突然一紧,心中的不安正渐渐地扩大……

‘呜呜呜……’这时,远处的军营中吹向了号角声,在漆黑的夜中从远方传来,沉闷呜咽之声如催命符般随着夜风缓缓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城楼上的海王军面色肃穆,可心底却因为这一声声的号角声而紧张了起来。

“海全,你还有何想说的?”江沐辰冷面相对,耐心已在等待中被消磨掉,寒声问道。

抵在城墙的拳头泛着白光,海全身上的儒雅之气尽数褪去,换上满身煞气,嗜血双目紧盯着领军的二人,沉声道:“江沐辰,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本王。”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破城后,你便会知道,朕到底有没有资格命令你。”江沐辰一声冷哼,口气却是极大。

“‘朕’?江沐辰,亏得你有脸称呼自己为‘朕’!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海全亦是不甘示弱,瞬间出口讥讽江沐辰。

“海王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吧。来人。”楚飞扬冷目一扫争论中的海全江沐辰,清朗之声在争吵声中响起,浑厚的内力将这道如同春风的声音传入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一名侍卫立即骑马上前奔到两军对垒的中间空地上,将手中提着的东西丢在地上,随即又快速奔回己方的大营中。

楼上的海王军纷纷低头看去,却发现那侍卫丢下的尽是三个人头,而人头上竟还带着海王军将领的头盔……

海全脸色骤然一变,身子顿时一歪,往旁边倒去……

“王爷……”袁耀心中巨颤,忙伸手扶住海全的身子,眼底却是掩不住的伤痛。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三个人头正是白无痕、刘冥红、慕容杰。想不到江沐辰与楚飞扬竟这般狠心,不但将三人杀死,更是砍下首级前来侮辱海王。

海全面色煞白,双唇紧抿,眼底射出的杀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心头却是滴着鲜血。

他一手带出来的战将,竟这么容易就被楚飞扬等人斩杀。

他的千秋大业,竟是毁在两个后生小辈的手中。

功亏一篑啊,当真是功亏一篑,为何每一次在他即将触摸到那张龙椅时,总是会被阻拦?为何老天就不能让他坐上那张龙椅?老天何其不公,江家有什么?论谋略不及海家,论军权不及楚家,论财力不及容家,江家只不过是仗着楚家容家的支持才坐上那张龙椅,可他海家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不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座?

“杀。”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数十万大军顿时踏着整齐的步子朝朝城城门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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