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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聪心中恼怒,扬州治的正治固然不容小觑,但再怎么说,也仅是天师道内部的职衔而已,不是朝廷册封,更不是朝廷委任,有什么可得意的?
“据金陵传来的消息,主上接到钱塘的奏报,在朝会上大发雷霆,已经彻令司隶府查究此案。你也知道,司隶府是什么地方,历年来但凡出动司隶府的案子,就没有一桩能够善了的。换句话说,杜静之眼看就要身败名裂,你这般大才,何苦非要和他坐这条沉船呢?”
都明玉沉默不语。
朱聪知道有戏,继续说道:“杜静之狂妄自大,敢对我三叔说这样的话,简直愚蠢之极。我可以断言,不出一月,杜静之必然去位,能不能保全性命尚在两可之间,正治想必不是愚忠愚孝的人……”
“我忠于混元,孝于天师,对杜祭酒向来只有敬仰之心,何来忠孝之说?”
“是我失言!”
朱聪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腹中冷冷一笑,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杜静之作的恶事罄竹难书,追究起来,扬州治的两个正治,五大灵官一个都逃脱不得。但我知道,都正治跟他们不同,你在句章县的行事存有善念,虽假借神鹿鹿脯夺了句章王氏的产业,但没有伤害人命,情有可原,在朝中疏通一下,我敢承诺,主上不会再予追究!”
都明玉良久不言,站在江边,脸色突兀变幻,又过了半响,叹道:“扬州治乃天师心血所系,若是就此毁在祭酒手中,也实在不甘心。”
“正是这个道理!”朱聪压低嗓音,道:“等杜静之去位,扬州治祭酒的宝座就空了出来,正治如果有兴趣,我们朱氏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都明玉不置可否,径自上了鳊舟,吩咐艄公开船,立在船头对朱聪挥了挥手,道:“二十天后就是下元节,我会在吴县设斋建醮,解厄荐亡,郎君若是有闲暇,不妨来吴县一叙。”
下元节是水官解厄之晨,也是天师道的重大节日,朱聪闻弦歌而知雅意,大喜道:“定当赴约!”
“是不是喜欢六兄多一点?”
朱礼的脸阴沉了下来,红衣女郎有点害怕,怯生生的道:“女儿不该问……”
“没什么该问不该问的,就是你大伯也知道,我确实喜欢子愚多一点。他的脾气、秉性、想法和做人做事的手段都很合我的口味,只是可惜,子愚不是嫡长子……”朱礼目光投向门外,手在长髯上摩挲着,喃喃道:“郑伯克段于鄢,却不知谁是郑伯,谁又是公子段……”
目送鳊舟远离,朱聪回转庄内,半途遇到了红衣女郎,笑道:“凌波,谁惹你了,怎么气鼓鼓的?”
红衣女郎名叫朱凌波,是朱礼的第七女,也在朱氏这一代中排行老幺,很受众多兄长的爱护,闻言瞪着秀眸,道:“还有谁!当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