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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十多天前,严峫站在警车边回过头,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江停半侧白皙冷硬的脸颊,说——不是三个绑匪,是四个。
所以当严峫在现场破门而入时,首当其冲就去抓丁当,爆炸发生后也第一时间冲上去冒死夺下了丁当手里的枪,事实证明这个判断挽救了人质的生命。
江停说:“丁当去派出所应该是真的,但不是想自首,而是检举。”
严峫风度翩翩,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她想检举丁家旺和池瑞王乐等人,说辞跟她后来告诉楚慈的一样,把策划贩毒以及跟胡伟胜交往的责任全推到她爸身上。这跟张娇的口供不谋而合,也许是在贩毒前两母女就暗自商量过万一东窗事发该怎么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绝大多数女性爱孩子比爱老公多。”
“所以在刁勇被控制后,丁当发现警方的监视人员,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这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主意是先声夺人,所以去派出所,打算抛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江停吸了口气,说:“但是,可能通过观察交谈或其他途径,池瑞等人抢先察觉到她有了异心,因此先下手为强,把她也绑了回去。”
“然后她选择跟绑匪合作,”严峫接口道。
“是的,她不得不。”江停说:“因为你的推测非常正确,五零二案发当晚胡伟胜车里的那名女性帮凶就是丁当,甚至,她很可能是蓄意谋杀冯宇光的。”
严峫叼着那根烟,似笑非笑看了他片刻,终于向后仰靠在椅背里,慢悠悠地重复道:“蓄意谋杀。”
他半晌没说话,像是非常享受这种与江停独处的时刻,然后才开口问:“这你也能猜到,说说看为什么?”
“冯宇光一直靠吃阿得拉、莫达非尼等精神活性药物来通过考试,在北京他应该有固定且信任的卖家。但来建宁后,因为违禁药物快递有风险,加之购买需求十分迫切,他接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丁当作为新供货源。他没想到的是,丁当其实是想杀他。”
“案发当晚冯宇光的倒数第二个电话是打给丁当的,我猜丁当接到电话后,给了他另一个无实名注册的手机号用来联系,这同时也是她迷惑后续侦查的一种手段。冯宇光拨通那个无实名注册手机号后,根据指示上了胡伟胜的车,剩下的事情和你之前推测的应该别无二致。”
江停顿了顿,把头向后靠在软枕上,下意识摩挲自己的咽喉。
严峫已经发现这是江停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感觉喉咙有点发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好像那只手正轻轻摩挲在自己的脖颈上一样。
“那为什么你怀疑她是蓄意谋杀?”似乎是为了伪装自己的异状,严峫硬生生别开目光,笑着问:“或许她纯粹就是想勾引冯宇光吸毒,只是拿错了货而已。”
江停却摇了摇头。
“冯宇光服下的药是丁家旺仿造出来的失败品,应该早就被销毁了。即便有余量,也不会像甲基苯丙胺那样随意堆在锅里,‘顺手拿错了货’的可能性不大。再者,丁当要杀冯宇光的事可能连胡伟胜都不知道,否则他不会去动冯宇光的包,第二天还卖给二手奢侈品店,给自己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线索——而胡伟胜为了保护丁当,那种死硬不交代的态度非常坚决。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赤胆的男朋友,如果丁当要杀冯宇光这件事连胡伟胜都瞒着的话,其中的杀人动机,应该是比较微妙的。”
说到这里江停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我也说了这都是猜测,故意杀人量刑不同,丁当应该不会承认才对。”
严峫啧了声,食指隔空向江停一点:“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