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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老夫修的是大道,你懂什么,老夫这叫舍小身而求大道!”
“得得得,您说什么都对,什么都对啊。”
这是一座京郊的茅草屋,老爷子盘膝坐下,随即,双手摊开。
一时间,黑黢黢的屋内,升腾起了十八朵白莲。
屋内,当即莲花芬芳。
“十八白莲,开了十七朵,还有一朵怎么蔫吧着?”
老爷子回答道:
“世间之事,最怕过犹不及,凡事留一线,方为正道。”
“别瞎扯,明明就是最后一朵将养不起来了。”
“闭嘴!”
“我说,你怎么不向赵家天子借点儿气运,好歹给你把这最后一朵莲花给开了?”
“呵,你当我能像前头皇宫里那位一般,可以受国运加持修炼?”
“啧,这燕皇也是个大方人,连这玩意儿都能说借就借了,咱家的皇帝,就显得有些小气了。
听说,燕皇宫内的那位当初曾救过燕皇一家的命,你为何不早点找我,我去找个机会,刺杀一下咱们家的那位皇帝,你再出来相救,说不得就让你蹭上了呢?”
老爷子骂道:
“狗屁,他大燕如今国运大盛,如那沸水一般,分一部分出去也就分了,咱们的那位赵家皇帝到底是什么模样你心里没有数?”
落魄剑客摇摇头,
道:
“我只会练剑,可不懂你们这些门门道道,倒是觉得你这老头忒有意思,你们炼气士是不是都这样,修炼到最后,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
“修炼一途,与天共鸣,舍弃肉体凡胎,本就是自然之事,况且,身留人间,一举一动都容易牵扯到因果,故而不可随意杀人,因果易结不易解啊。”
“神神叨叨的。”
“你且等着看吧,我等所走之路不同,你的剑可杀人,而我的剑,可斩其国运!”
“行,我等着看呢。”
说罢,
落魄剑客推开了茅草屋的破门,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在门外院子里,站着一位身着绿袍的太监,不是魏忠河又是谁?
落魄剑客似乎对魏忠河的出现一点都不吃惊,
只是背着自己的剑,
道:
“有劳魏公公亲迎了。”
“奉陛下之命,特来迎百里先生。
虽是奉的皇命,但能亲眼见到百里先生,也是咱家之幸。”
百里丰,绰号百里剑。
早年,江湖有好事者曾评过剑客榜,俗套的“四大剑客”,且又是极为俗套的以四大国分属一个。
晋国有剑圣,楚国有一位造剑师。
乾国则是百里剑。
这三位,都是江湖人物,自在逍遥,很符合人们对江湖对剑客的想象;
晋国的剑圣是一位剑痴,为练剑游历诸国,四处寻人挑战;
楚国的造剑师没人见过他出手,但剑圣的剑和百里丰的剑,都是由他赠送的,在他看来,只有真正的剑客,才能配得上他锻造出来的剑。
许是双方互相吹捧的缘故,楚国那位基本没出过手的造剑师之所以能位列四大剑客,则是因为晋国剑圣的那一句话:
他之所以在造剑,为的,就是造一把他觉得可以配得上他的剑。
江湖,需要吹捧,而晋国剑圣的这一句吹捧,直接将这位造剑师的地位给抬了上去。
也不晓得,这到底是不是那位剑圣收了人家剑后说了句恭维的话。
而另一位,也就是燕国的这位,则不是江湖人士,郑凡见过的,他叫李良申,是镇北军七大总兵之一。
“啧啧,魏公公,别见外,我不会讲话。”百里剑回答道。
魏忠河摇摇头,道:
“只求百里先生,不要嫌咱家啰嗦就好。”
“哪里哪里,不过,怎么就只有魏公公您一个人来?”
百里剑将手中的剑鞘刺入脚下的冻土之中,双手撑在上面,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
“江湖事,江湖了。”
魏忠河双手放在身侧,隐约可见绿光萦绕,继续道:
“咱家今儿个也不是以司礼监掌印的身份来的这里。”
“嚯,燕皇倒是好大的气魄,我还想着今儿个这把剑能多饮一些血呢。”
“百里先生说笑了,您的剑,可以杀了咱家,但杀了咱家后,您这把剑,也就废了大半了。
当然了,若是百里先生愿意,这蓄了这么久的剑意,咱家倒是愿意就这么受了,哪怕就此死了,也是咱家的荣幸。”
“魏公公,我没有瞧不起阉人。”
“嗯。”
“但我还是觉得,我的剑意要是落在您身上,我觉得有点亏。”
“那不就得了,您不用那道剑意,就杀不了咱家,咱家就能一直站在这儿,您就哪儿也不能去了。”
百里剑扭头瞅了瞅身后的茅草屋,
道:
“那里头的呢,你们就不管了?”
魏忠河笑道:
“陛下说了,江湖人的事儿,管太多,显得忒掉价。”
“哎哟,啧啧啧,你们燕皇不练剑真可惜了。”
魏忠河笑而不语。
“晋国的那疯子,一句话,硬生生地将那位造剑的剑痴推到了四大剑客的座位上,要是燕皇陛下也练剑,这天下,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封出去八大剑客甚至十八大剑客?”
魏忠河继续笑而不语。
百里剑见没得到回应,
继续用一种极为纳闷的语气道:
“你们,就真的不管那老犊子了?”
魏忠河微笑摇头:
“不管。”
“那老子千里迢迢又挨饿又受冻得跑你们这儿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得干了?”
老爷子找百里剑一起来,
就是请百里剑保护自己。
因为老爷子需要靠近燕京城,需要一定的时间,需要一个人保护。
魏忠河指了指身后,
道:
“百里先生若是愿意,城墙下面,有温酒和热菜备着。”
“不不不不……”
百里剑摇摇头,
“那样就太不像话了,里头的那个老犊子,太小气,咱就这样站着吧,你不动我也不动。”
魏忠河点头,
“好。”
“嗯,但还是过于乏味了,你又是个太监,又不能和你聊聊荤话,无趣。”
魏忠河继续笑而不语。
“李良申人不在燕京么?”
魏忠河摇头,
“李总兵,不在燕京。”
“不像话,不像话,你们明明知道我来了,却不叫李良申过来陪我,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我倒是真怕自己剑心痒痒了控制不住啊。”
魏忠河仍然保持着那仿佛千年不变的微笑,
道:
“百里先生要是剑心发痒了,大可来我大燕江湖转转,我大燕不及乾国疆土大,但大燕的江湖,也是同样的精彩。”
“呵,没那么闲工夫。”
“百里先生也可以去银浪郡,或者去乾国三边,我大燕铁骑,在那里候着百里先生。”
“你在威胁我?”
魏忠河点点头,道:
“您终于听出来了。”
“哟呵,你大燕铁骑很了不起嘛!”
魏忠河继续点头,道:
“确实很了不起。”
“…………”百里剑。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
茅草屋内,
忽然传出一声大喝,
如天雷之音荡漾而出:
“老夫藏夫子,见过燕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