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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洪流开始奔腾,上一次,这种规模以上的庞大骑兵军团的对撞,还是靖南侯镇北侯率军开晋连灭赫连闻人二家时。
如今,铁蹄如雷的宏大场面,再度于三晋大地上演。
其实,靖南侯并不知晓野人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郑凡那支兵马派遣到后方去,初始本意,是想郑凡可以起到一个隔绝玉盘城和楚国联系以及一个牵制的作用,至于郑凡能做到何种地步,能取得怎样的战果,对一整个战局产生怎样的影响,靖南侯是持一种期待态度,却不会将真正的希望,都放在那个叫郑凡的篮子里头。
作为自己亲自指导栽培过的弟子,靖南侯相信郑凡的带军水平,郑凡也几乎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但正面战场的事儿,还是得在正面战场去解决。
再复杂再高深的诡计,都不可能使得野人乖乖引颈待戮,到头来,还是得落实到真正地厮杀战阵之上。
再多的布局,再好的铺垫,
其作用,
也无非是让你最后的大决战的风向,稍微迎合一下自己这一方罢了。
前些日子各路兵马的不断换防,除了拉练各支兵马的目的外,其实就是“移花接木”的障眼法。
靖南军镇北军的甲胄和旗帜,和地方军禁军以及成国军队进行交换,此中关键,其实就一个,那就是“保密”。
为何这段时间,无论是原本成国的官员还是军队里的军头校尉,稍有不慎就被直接斩首?军法森严,让所有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外界看来,这是靖南侯为了立威。
但实际上,这些其实算是为隔绝消息而引发的外在反应罢了。
说句冷漠一点的话,奸细的剔除,保密的需要,那是真的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或许,整个大燕,也就只有靖南侯能驾驭这种战争方式,能以自己对各路军队绝对的掌控力去推行这一谋划。
原本的计划,也就是采用“移花接木”的方式,为自己真正的精锐争取到和野人主力正面对决的一个机会。
要是郑将军此时在这里,肯定会为靖南侯的这一谋划鼓掌喊“6666”;
知道你野人王喜欢玩儿“田忌赛马”,那我就果断地把马先调换位置,给你来一个反向“田忌赛马”。
当然了,原本的安排,并非是这样激进,怎么着,都需要进一步地铺垫,然后缓缓地对野人“引君入瓮”。
但在自己调兵和野人调兵应对的过程中,靖南侯敏锐地察觉到野人的后方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野人王曾哀叹过,
自己还不如不知道雪海关的事儿,
因为只要自己知道,那么接下来的兵马调拨应对无论如何去掩饰,都会带上那股子刻意的味儿。
靖南侯是不知道雪海关现在已经落入盛乐军手中且守城局势还一片大好的,
他甚至还猜测过是不是雪原上哪个大部族在此时起兵反叛,使得野人王开始顾忌后方;
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他只需要明白,野人那边,除了“缺粮”之外,又多出了一分急切。
急人之所急,
那自己这边,干脆直接帮帮人家吧。
穿着靖南军镇北军甲胄打着他们旗帜的其他兵马连夜渡江,攻城器具也都推过去,其实就是吃准了野人王不会主动地来玉盘城下帮楚军解围的心理。
战阵谋略,
说白了,
也是双方主帅之间心理上的一种斗法。
依照对方主帅的风格,对其行为进行一种预判,而后在预判的基础上,进行布置。
这就像是千层饼一样,他觉得你在第三层,其实你在第五层看着他。
当然了,说是“赌”,其实也不算准确。
因为野人王除了麾下嫡系以外,还有一半是其他部落的兵马;
与其说,他们是一国之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盗匪同盟。
既然是来抢东西,且已经抢了很多很多东西回去了,一如人在奋斗之后,总需要缓缓,去享受享受生活,回味一下自己的奋斗价值一样。
这种群体,你想让他们在吃饱喝足后,再去拼老本,他们做不到的,且很多时候不是那个“王”掌控群体的意志,而是群体的意志需要一个“王”代表他们去展现。
政体和国家性质的不同,在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极大的差异性。有利益就上,没利益就退,有好处就干,没好处就躲。
野人王和那些头人们嘴里可能天天喊着故土难离,其实心里都做好了见势不妙就跑路回去的准备。
这一点,和东征大军上下憋着一股子气要为上次望江之战死去的袍泽报仇以及为燕军雪耻的精神状态,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当初靖南侯和镇北侯为什么要站在燕皇身后强行马踏门阀,就是为了终结燕国的这种现象,让皇帝的意志,可以催动整个国家的意志。
俗话说得好,再多的计划,也赶不上一个变化,远在东边雪海关的郑将军的一记神助攻,一如蝴蝶掀起的巨浪,
让望江这边靖南侯的安排,被“喂招”喂得不要太舒服。
依旧是那只貔貅,
依旧是那身鎏金甲胄,
依旧是那把霜冷的锟铻刀,
依旧是那个男人冲锋在大军的最前方,
在其身后,是整个大燕,最为精锐善战的两支铁骑的组合。
正面冲锋,
堂堂正正地厮杀,
对于燕军而言,
本就是优势!
燕人,有这个底气,燕国骑兵,有这种信念!
郑将军一直很羡慕靖南侯这种冲锋在前,身后万众瞩目的行为。
这一幕,应该是绝大部分男儿在年少时,都曾做过的梦。
只不过,不是每个主帅都是田无镜,田无镜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是一个能靠着自身实力单挑赢了剑圣的强横武者。
如果所有主帅都来这般学田无镜,一个冲锋对撞之下,主帅要是直接被斩于马下,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此时,
八万多骑兵,在靖南侯的率领下,开始向东方驰骋。
所有人的马速,都被维持在一个频率上,与其说,这是在奔赴疆场,倒不如说是在热身。
一支强大的军队,是战前热情高昂的,而一支可怕的军队,则是战前无比冷静的,一如田无镜身后的这支大军。
待得前方野人大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后,
靖南侯的刀,开始落下。
锟铻向北方一挥,
最左侧的一支万骑直接脱离主军,开始加速向北方进行迂回。
锟铻向南方一挥,
最右侧的一支万骑同样脱离主军,加速向南方进行迂回。
锟铻每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