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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作沉吟后,他索性直接说道:“蒲国公此番走谢,我实在受之有愧。一则公职所在,不表私惠。二则旧事幽隐,不愿多提。至于此番薛御史受诘,我是明白追罪有甚,但不在其位、也就不作议论。满朝诸公俱望此事,想能安待一个不枉不纵的结果。”
话讲到这里,已经是相当于送客了。薛讷的意思,李潼又怎么会听不出。但他能封驳敕令,已经算是不计较薛季昶在西京对他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实在没有理由再就这个问题作出什么干涉。
薛讷闻言后,神情先是有些羞赧,之后便是失望,他避席而起,深拜于李潼面前,脸色已经充满悲伤:“讷知此番求请有失轻妄,族兄今次获罪于事,自有理当于此,与人无尤。但诚如巽卿所言,应是罪不至死。可、可如今,讷不敢徇私求情,使罪徒逃于法外,只盼能得一个公裁……”
眼见薛讷如此,李潼也连忙站起来,但还是有些奇怪道:“若只求于此,想是不难。蒲国公你又何必……”
薛讷抬起头,一脸的苦涩,张张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表达,又低下头去。
看到薛讷这样的态度,李潼渐渐有所了然,心中不免一叹。
如今朝中,虽然也可以说是立场有分,但哪怕是同一阵营的人,真要讲同呼吸、共命运,那也不可能。就连他奶奶已经高在至尊之位,都不能避免朝臣们大大小小的争斗。
至于拥护他四叔李旦的那些人,说群龙无首都是轻的,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乃至于窝里斗。比如薛季昶此次前往西京,又何尝没有制裁窦家的意思?
现在窦家把事情搞大了,薛季昶也遭受牵连,甚至于险些被直接收斩在西京。如今武则天已经是磨刀霍霍,虽然主要目标是窦家,但收拾一两个像薛季昶这样的小角色又岂在话下,甚至于就连前宰相崔元综都已经是朝不保夕了。
眼下李旦一派的大臣们本就人人自危,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关心薛季昶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