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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却料错了,我是八月生人,膝下庶出一子则在四月。这又有什么说法?”
权楚临回答道,同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就可惜了,三月龙兴,若庭生幢盖张遮庇护,那可是贵不可言的命格……”
祚荣先是一脸惋惜的叹息道,旋即又摆手说道:“这也是一幸,如此命格器具不该生在民户。方今盛唐雄世,实在不容如此……唉,我一时杂说,郎君不要在意。但既然大缘不符,此树还是不该久留,趁早砍去、可以免生事端!”
“你这胡奴,也是净说胡话!此树我先父所植,预示如何都是先人惠泽,岂能更改违背!”
权楚临闻言后笑骂一声,只觉得祚荣信口开河,也并不放在心上,转又叮嘱一番,才将他打发出门。
送走了祚荣后,因知夫人还没有就寝,权楚临便坐在中堂,无聊时视线落在庭中树冠上,往常见惯的场景因为祚荣胡说提及,一番打量后倒真觉得这树冠的确有几分像是华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别样的感受。
待到门仆禀告夫人已经入睡,权楚临这才走出中堂,直往侧厢妾室房中行去。
大妇虽然得体包容,但对外宅妾室也不会过分关怀,这妾室所居一间小屋,儿女俱都挤在一处。权楚临来到时,已经睡下的儿女们又被惊动起来。
见到乖巧伶俐的庶子,权楚临不免又想起祚荣那番胡说,他虽然并不当真,但却难免遐想感慨,拍着儿子的额头叹息道:“可惜、可惜,终究只是一个贱器命格,若能生在三月的话……”
“夫郎何出此言?”
那妾室闻言后脸色便有几分不自然,张口询问道。
权楚临既不将此当真,也就不作隐瞒,随口将祚荣刚才几句闲言道出,而那妾室在听完后,却蓦地双肩一颤,直接将门窗关紧,赶走了儿女们后,才跪在权楚临面前颤声道:“这是一位真有道行的异人啊!夫郎既言此事,妾也不敢再作隐瞒,当年孕信入怀,夫郎却一别数月,后来返回寻找,妾因知三月命犯主母恶月,恐她厌恶小儿,才诈称小儿生在四月,但其实是生在了三月里……”
权楚临听到这话后也是一惊,回想旧事,脸色也不免变得郑重严肃起来。
当年因为夫人管束严格,他也没有余钱支撑外室花销,的确有几个月断了往来,直到得知妾室生下男丁,这才硬着头皮恳请夫人将这母子接回邸中养起,孩儿的生日也只是听妾室告知,并不确知。
“这、这难道……我家,嘶、此事不能马虎!”
想到祚荣那一番言辞并当时表情神态,权楚临一时间既有震惊庆幸又有惧怕,良久之后才陡地叹息道:“这恶妇、这恶妇!因她妒海行浪,险些坏了我家门大幸!”
他作此感慨之后,又拉着妾室低声叮嘱道:“胡奴片言、不可轻信,择时我再寻访京中高人细问,但你要切记千万不可将孩儿真实生辰同别人讲起,不要因为贪言坏了我家门将要大兴的吉兆!”
且不说权楚临那既惊且喜的纷乱心情,祚荣返回自家坊邸后,先是寻来伤药敷治了一下头脸上被权楚临抽打出来的伤痕,然后才寻来家奴询问道:“家中新入几处产业,各自行情如何?”
今年因受圣驾东迁并北征战事的影响,京中多有人家抛售产业,借了王守一在坊间的人面势力,祚荣也添置了几处恒业。
讲到这个话题,家奴也是一脸喜色道:“今冬行情较夏时多有回暖,几处产业都有增值。待到来年北征事定,圣驾归京,这些产业必定还会再有增长,大可长持在手,有此几处填补,日后生计不会再有窘迫……”
“趁此行情正好,全都发卖了罢!长安虽好,不是卑胡久居之乡,日前有营州故人传信有人在彼暗访我部族旧事,料想必有后文。圣人高高在上,自不在意我这区区胡种,但哪怕只是在事的员佐想要虐胡邀宠,我也无从招架啊!”
祚荣神情忧怅的叹息道:“所以我才要费心费力的涉入一些隐私人事,希望那些人能替我稍作圆转。但这种外力终究不可久恃,与其强持恒业、不知来年便宜哪人,不如浮财抓握在手,随时应对不测。
今上气壮度狭,对待诸胡远不如先代君王宽容,即便此番能幸免于祸,如今大唐朝堂也绝不是我这类失势胡种长久委身的良处。唐业日趋雄壮,外敌已难滋扰,想要趁乱脱身,唯从内部寻机。
临淄王宗家一吠犬而已,旧年其父兄势力仍具,尚要折戟圣人势前,他或自度秉性志力类比今上,但纵有谋略、注定只是闹剧一场。反倒权某此类欲大胆薄之徒,若能鹊然躁起,能更增唐国君臣内防心迹。即便不能弥祸世道,但也难免会有一番骚乱纠察。
但无论他们成或不成,于我利害都浅,若祖灵庇我,能够让我趁乱出逃自是最好,即便不能,于此人间我也不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过客。
王六虽只闾里小奸,不通豪杰大欲,但总有一言没有说错。匹夫之志亦不可轻夺,生而此身,即便已经无望雄业,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遭人捂杀于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