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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闻言后又是一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行入万寿宫中。待到行入别殿太平公主拘押之处,眼见到太平公主只是横卧地上,脸色惨淡如纸,嘴角尚有血渍沁留,眉头不免又是一皱,正待转头斥问宫奴,地上的太平公主却动了一动。
“是圣人来了圣人真的来了?”
太平公主已经颇为虚弱,借着新添的宫灯辨认出站在屏风一侧的圣人,憔悴的脸色略作振奋,然后便要爬起身来。
李潼前行一步,想要弯腰搀扶,身后杨思勖抬手暗扯了一下圣人袍角。李潼的身躯微作僵停,但还是行走过去,探手去扶。
但太平公主却并未顺势而起,只是翻过姿势深跪圣人足前,语调干涩的说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狡辩但我苦苦恳求,只是想亲口告诉圣人,我、我真的不愿、也不敢涉乱唯是自身蠢计,被、被隆基他诈在局中”
太平公主涉乱多深,李潼自然清楚,抛开以前的勾连互动不说,从临淄王夫妻拜访到随同太平公主入宫,一路行程俱在耳目之内。
此时听到太平公主作此自辩,他也只是沉声道:“宗家再遭情乱滋扰,对外示人虽以强悍,在内也不无忧伤近日仍多烦扰,此间是难得清静所在,姑母你安在此间,不必自残自虐,待祖母归陵,我自归京处理相关事情。”
“圣人、三郎你是信我?”
太平公主听到这温声回答而非冰冷斥问,眼神顿时变得希冀有光,颤抖的手伸向了李潼,直至两手交触,感受到那手心里的温热,她那已有凹陷的眼眶里顿时又有清泪涌出,恍如梦呓般颤声道:“真好、真好三郎、我的三郎,他不信他姑母有害他的歹心?我、可惜我自身愚钝福薄,多想此刻常有”
讲到这里,她忽然深深抽一口气,又抬眼凝望着李潼道:“三郎不要怪我烦扰,我、我只是想问你一声,你将如何处置我?不因你祖母、不因我新妇,只因、只因是我,只因我是你的、你的三郎,能否告我一声,让我心安?”
“河东乡土丰饶,又近京畿,我想姑母于彼或有可恋,是一安居之乡”
面对着太平公主的恳切追问,李潼便轻声将他打算略作言及。
“不、不用了能有三郎此言,便足够了!”
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后,眉眼之间的忐忑尽皆释去,顾盼之间更增神采,待到看了一眼殿角的滴漏铜刻,才惊声道:“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三郎你方归京,车马劳顿,又有繁务纠缠,还来见我我、姑母我心里欢喜得很,有此已足,三郎且去,不要再留此长望我的丑态!”
李潼又略作几声温言安慰,眼见太平公主情绪已经大有平复,然后才站起身来,行至殿外又召来宫奴细嘱起居侍奉诸事,然后便听到殿内传来虽有沙哑但不失欢快的歌调声:“者边走,那边走”
唱辞两遍,语调戛然而止,李潼心中陡生不妙之想,疾步行入侧殿,只见太平公主盛装在席,喉间赫然插住一支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