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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回庆丰行的,不知是酒醉还是心慌,他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件只能容纳床、书桌、衣柜的窄房。
与庆丰行签的并不是死契,便意味着他拥有极大的自由,同样因为活契,他拿的薪俸是书记中最低的,居住条件也是最差的。
但这有瓦遮头的小屋他一住便是三年,丝毫不觉困苦,对一个十岁就开始流浪的孩子来说,这一方有床有桌的屋子,无异于天堂。
可他也知道,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晚呆在这里了,因为他已决定,连夜便要逃出此地。
带着那群孩子去别的城市讨生活,书画之道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坚守,如果要沦为一个临摹仿品的工具,他不如死了算了。
躺在床上的米白想起当时冯德正的嘴脸,只恨自己没有早一步看清楚这人。
子夜,熟睡的米白忽然睁开了眼,如一只机敏的黑猫般翻下了床,没有一丝声音。
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挂在了肩上,他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旅。
他的房间在庆丰行的后院,而没到深夜护卫都会守在前院的库房门口,所以他只要控制好不发出响动,便可轻易离开这儿。
也许冯德正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酒桌上如同木偶般的书生居然有胆子当晚逃走,醉酒的掌柜竟然连对护卫嘱咐都没一句,任由他轻轻的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子夜的大街空无一人,只有明月高悬,清冷的风吹在米白脸上让他一个激灵,他抖搂着精神,首先便是要去荒院接到那些孩子,然后连夜出城。
米白走得匆忙,未曾注意阴暗的巷弄中,两道追随着他背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