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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罢,杜中宵在案几后面坐下,一个人发呆。把整个事情仔细理了一遍,还是有些无奈。几件案子都是围绕马蒙,仅凭直觉,就知道马蒙很可能是这一带违法犯罪的核心人物。但坏就坏在,所有案子都没有与他有关的直接证据。陶十七案不说,陆虞侯一死,没有证人,又过去多年,关键人物谭二娘又迷迷糊糊,只要马蒙咬死是生意纠纷,奈何不了他。佛庵那里摆明了是马蒙窝藏逃犯,偏偏又没拿住人,马蒙可以一推三不知。没有证据,你能奈何得这个乡间土豪?
这种混迹三教九流的惫懒人物,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第17章 波折
报过了对马蒙审理的结果,金书召偷眼看杜中宵,心中不由忐忑。
杜中宵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敲着案几,过了好一会,才道:“就这些?如此说来,所有的案子马蒙都不知情,是被别人连累的。好,他事情做得好,你们查得也好!”
金书召叹了口气:“不瞒官人,我们也觉得马蒙那厮没一句实话,但查来查去,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只有一个谭二娘,还杂七杂八说不清楚,是以——”
杜中宵一拍案几:“不须说了。你行文州里,陶十七确认无疑是报仇而杀陆虞侯。至于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慢慢再查。为报父仇而杀人,此案不能断得草率,先报大理寺,且等着吧。还有,即使按谭二娘口供,马蒙也有借势骗钱的嫌疑。他又扣了谭二娘数年,既无文契,也无约定,对了,是不是还占了那个妇人的身子?要想无事回家,他还是先把当年的人证再找出来,县里再行审过!”
金书召低声道:“谭二娘被马蒙占住一两年,后来许是过得腻了,才送到佛庵去。”
杜中宵冷哼一声:“既然没有文契,在他家非奴非妾,马蒙***子,县里就放手不管了?把马蒙关到县里牢房,着永城知县和县尉,审明当年被骗陶家药材的案子。其他的事情,慢慢再查!”
金书召应诺,微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与尚在巡检寨的程县尉商议。
这个结果是杜中宵早就预料到的,但真正送到了自己面前,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几件大案,数条人命,查来查去,却跟最关键的人无关。这样的结果,杜中宵无法向自己交待。
做了官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杜中宵叹了口气,当然不是。哪怕做的是好事,依然要受到各种客观条件的制约,做不得快意事。别说这个时代,杜中宵前世,他家附近还有父子称霸数乡一二十年,最后从邻市调集力量才灭了的呢,这个年代更加不要提。
杜中宵查过,马蒙本人并没有什么后台,家里也没有人当官,无权无势。但他做牙人这么多年,各种手段用尽,积攒了无数钱财。手中有钱,人又会来事,跟州县的很多公吏都纠缠不清。查马蒙,很多公吏都会牵连其中,这才是没有办法的,查起案来处处被人掣肘。程县尉便就为此苦恼,马蒙一抓到,一举一动便就随时被人泄露出去,哪里去找证据。
出了官厅,杜中宵唤了柴信来,问他:“这一带斥卤遍地,自古产硝。我让你派人出去,查清此地年产硝多少,可有结果?我要在这里做大事,只是缺钱使用,总要想个来钱的法子。”
柴信叉手:“回官人,小的派人四处走访了一下,一日收毛硝两百斤不难。只是分散各乡,收集不易,需要人手。若是有本钱,刮硝的人家多了,翻上几番也有可能。”
杜中宵笑道:“官家做事,要什么本钱!只要产硝就好,先收上来,几月之后给钱就是。”
柴信不知道杜中宵说的是什么意思,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打白条。依这个年代的行政作风,杜中宵肯打白条已经算是不错,如果日后把白条兑现,还是好官呢。
垦荒是要本钱的,仅凭永城这一年的钱粮怎么能够?要想做大,必须要有其他的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