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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十七满不在乎地道:“节级不要看着这车样子怕人,其实比驴车牛车好驾驭多了,让它向哪边去就向哪边去,怕什么!再者说了,这车一开起来,停下可是不容易。”
柴信摇摇头,带着陶十七回到苏舜钦和杜循面前。
行过了礼,杜循对陶十七道:“听说你多在这制农具的场务这里,见得多。若是有闲,带着我们到里面走一走,看看到底有哪些农具。若是有用得着的,我学了也回家制些。”
陶十七不敢怠慢,当先带路,领着几人向场务里走去。
几人在场务里转了一上午,杜循极是兴奋,口中连道:“却不想大郎还有这种巧思,制了这许多农具出来。有这些东西,回家开些荒地,岂不是轻而易举?”
杜家三州卖酒,这几年也攒了些钱,正苦于没有投资渠道。杜中宵跟杜循商量回家建个庄园,杜循还心中惴惴。自己虽然是自小耕读,可到最后落了个读书不成,种地也不成。现在有了这些农具,回家开荒还不是轻而易举?中午便在场务里用些酒菜,准备下午接着看。
用过酒饭,几人在场务的空地歇息的时候,一个随从进来,对柴信道:“节级,外面有人求见。”
柴信随着来人出了场务,就见外面站了一个汉子,高大身材,戴了一顶范阳笠。
一见来人,柴信急忙上前行礼:“哥哥怎么到了这里?数月前你押纲船进京,几时回来的?”
那汉子是柴信妻子的表哥沙宝,见到柴信,叹了口气道:“唉,此事休提,提起来我就愁得吃不下饭。我押纲船进京,过了应天府,不巧遇上风雨,打翻了船,一船纲米全泡进了水里。为赔这一船米,我倾家荡产,尤不能偿清。这些日子四处奔走筹钱,今日才些眉目。”
柴信吃了一惊,忙问:“哥哥还差多少?我还有些积蓄,哥哥先拿去用。”
沙宝道:“纲米的钱已经赔过了。只是那日回来,我把一条家传的玉带,押在了永城码头那里的质库里。现在还差三贯钱,便就可以把玉带赎回来。那是我家传的宝物,不想失落,是以来找兄弟。”
柴信道:“既如此,那便不急了。今日且随着我在这里转上一日,晚上回县城,取钱与你。不瞒哥哥说,我随在知县身边做事,县里的质库,须看我三分薄面,此事不急。”
寒喧几句,柴信带了沙宝进了场务,介绍给杜循和苏舜钦。
沙宝祖上是禁军将领,曾随着太祖太宗征战,战契丹时受伤立功,被赐了一条玉带。到了沙宝这一代,祖荫淡薄,只做了个三司军将。前些日子押了本州解往京城的纲米,船沉米失,把家产赔光。
听了沙宝的故事,杜循唏嘘不已。为朝廷当差,就难免这种风险。好在儿子中了进士,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不然岂不是天天提心吊胆?
傍晚几人回到县城,将要分别的时候,杜循对柴信和沙宝道:“明日我和苏通判一起到城门外面看一看,那里的店铺极是赚钱,也要学一学。去赎玉带时,知会我们一声。”
柴信叉手应了,自带沙宝回家取钱。
晚上在后衙,用过晚饭,家人闲坐的时候,杜循把今日遇到沙宝的事情说了,对杜中宵道:“这些为朝廷当差的小武官,最是凄惨。押运船纲,失了官物,倾家荡产的所在多有,甚且卖儿卖女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