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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脸流了下来,挂在睫毛上、胡须上、发梢上。
“先祖当年犯了很多错,唉1去诸感叹道。
“突厥为唐人所败之后,我族便向大唐进贡。征伐高句丽时,我奚人诸部出兵随征,有战功。”
“贞观二十二年,置饶乐都督府。以其地置五州,奚族五部酋长各领一州,饶乐都督府自领一州,共六州。先祖可度者‘使持节六州诸军事、饶乐都督、楼烦县公,赐李氏。’那时候的契丹,根本欺负不了咱们。”
长子苏支走了过来,道:“爷爷(父亲的意思)何须如此?唐人残暴不堪,我族乃草原上的雄鹰,岂能被长久役使、虐待?唐人的幽州将帅,视我族和契丹酋豪为奴仆,动辄鞭打、欺辱。每每出兵,都要大肆征发,死伤众多。灾荒年间,非但不赈济,反而还不断课税,征丁征牛羊,这样的朝廷,捧着他作甚?”
确实,从太宗晚年开始,一直到高宗朝,无论是对突厥用兵,还是征伐高句丽,奚、契丹诸部都要出兵、出马、出牛羊。若不多还罢了,可战争实在过于频繁,部落人丁死伤惨重,不满不断累积。但这时候慑于大唐兵威,还不敢反叛。
到了武后年间,管理不善的问题大大凸显。别说边地将帅了,就是一个刺史,都把奚、契丹酋长看做奴仆,肆意羞辱,有时候还当着众人面鞭打。契丹遭灾,部落大饥,酋长跑到营州请求赈济,营州都督赵文翙根本不管,把人轰出去了,最终酿成了契丹李尽忠、孙万荣的叛乱。
“那时候该反。”去诸转过头来,道:“正所谓官逼民反,平时不断征兵打仗,缴纳贡赋,遭灾了却不赈济,这是没把咱们当人。”
“但大唐武宗会昌年间失策了。”去诸叹道:“回鹘灭亡,咱们庇护其余党,依然沿用回鹘官印,契丹却乞求大唐赐官印,得‘奉国契丹之盈。这是一大失策,恨啊1
苏支也了解那段往事,闻言默然。
回鹘乌介可汗寇边,被振武军大破,损失惨重,一度逃到奚人牧地避风头。唐廷闻之,令奚人交出乌介可汗,奚人拒绝,并且将其残部安置在部落内。
宣宗大中元年(847),幽州节度使张仲武征讨奚人,“禽酋渠,烧帐落二十万,取其刺史以下面耳三百,羊牛七万,辎贮五百乘,献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