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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幸点头,笑道:“你这句话,叫我放心。”看着章回,道:“我只有象儿这么一个儿子,你父亲跟前也独你一个亲生。想着我们在一众兄弟中最好,而今看你们小的投缘,心里也高兴。将来两家能相扶相持,便要在你们。果然这样,我这一生也没什么不能得的了。”
章回闻言连忙起身,向黄幸行了礼,说:“伯父的期望,也是侄儿的意愿。”
黄幸这才满意,吃一回茶,然后又细细问了章回功课学业、书院中各位先生对今科会试的意见,指点了近几年试题的偏好变动。直到天色渐暗,夜幕下垂,章太夫人处来催晚饭,伯侄两人这才稍罢谈兴。待饭毕后各自回屋,黄象因与章回同住,回去路上便玩笑道:“我常觉得你合该是我家人,你才是父亲的儿子。不止再没有旁人能与他有这半天说头的,单是你平时说话,往往就与他一个模子出来,不过稍稍换些词句罢了。”
章回笑道:“说我与伯父想的一样,这有什么稀奇?见过我与我父亲的,常有说我与父亲不止是外貌举止,连对凡事的想法路径,都鲜少有甚么差别。不过是因为打小就在他跟前,于是便一样的思考罢了。而大伯与我父亲,又是自幼长在一处,他们的心思想法又是接近。如此,我与大伯父有些事情见解一致,便是理所当然的了。反倒是你,大伯父公务繁忙,是在姑祖母与王老将军跟前的时日多,加上年纪更小些,才会觉着父子之间有所不同。但在我眼里,也是再相像没有的。”
黄象撇嘴道:“儿子肖父,又有什么必定的好?还是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
章回笑道:“意思对,说的不好。后一句话不错,但若敢在大伯父面前说,瞧不一顿板子打得你哭天抢地直叫娘。”
黄象道:“就是这样,我最看不起。可惜为人在世,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说罢还重重叹一口气。章回忍俊不禁,又不想揪着不放地多说,于是只推着搡着,催他快快回屋里去。兄弟两个一路笑闹地走过去了。却不防林如海与黄平因为赏残雪新芽,此刻还站在廊下,正将两人言行全看入眼。
于是黄平笑道:“可见这回哥儿到底是个年少的,时不时便有些活泼跳脱来。当然,书是他读得最多最好,只是这里外性子,还未能圆融如一。”
林如海点头笑笑,突地转而问道:“我记得仰之先头还有一个嗣子,比章回大四五岁,虽非他夫妻亲生,乃是族中过继,将来却是要承嗣的?”
黄平叹道:“是这样不错。这也是望表兄做下的唯一一桩糊涂事。毕竟当年医家会诊,并没说表嫂子嗣上就此无望,果然后头便有这章回来。急急忙忙择了嗣子过继,告了祖宗、上了族谱,弄得亲生的便再出众,也从此与章氏一族宗长无缘,岂不是可惜了的!不过回小子人厚道,读书又上进,从来不指着那些过活儿。听说与他那嗣兄章由兄弟两个也是极亲密的,在南京读书这几年,两人三五天便要有书信往来,一茶一饭、一草一纸都能论说个半天。”
林如海道:“如此倒也好。兄弟和睦,便是兴旺之象。”
黄平道:“谁说不是。我也见过那章由几次,虽不十分伶俐,倒也把望表兄的平和沉稳得了几分。因说文字上不太灵透,秀才之后举业艰难,如今倒是帮着望表兄把家里产业打理得颇出色。只是,婚事运道上不好,不过半年妻室便因病亡故了。而今便按照外祖家规矩也满了日子,表兄表嫂可该为儿女发愁了。”
林如海点头道:“仰之夫妇都是极其厚道的,嗣子便如亲子,必然无厚薄之分。”
黄平忙笑着附和几句。这时夜里寒气越发地上来,两人虽都裹着大衣厚氅,也不敢再多停留,一边说着一边各自回房去了。
这边吴太君问章回:“东府那边都见过了?”见章回点头,又笑道:“小兄弟姊妹怕都要认不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