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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的玉泉清池之间,屏光掩映,雾气濛濛,唯有撩水声时不时地响起,一盏盏玉莲花灯浮于水上,随着少女指间轻点,时远时近,悠悠打转。
晶莹剔透的水珠自指点落下,滑过冰腻玉肤和少女曼妙起伏的年轻胴—体,消融着一天的疲惫,在那清清浅浅的涟漪里,几乎枯竭的紫府气海中,灵力满满溢上,一如这满池温暖甘泉。
许久之后,赵襄儿才以浴袍裹身,自三扇纱制的屏风后走出,于雾气中袅袅依依。
此刻她释去了满身杀意,便只是个娉娉婷婷的绝美少女,她自镂刻凰鸟的木架上取下了一身褒博奢美的长裙,试了试自己的身子,最终放下,只取了一件素色的单衣。
少女撩起此刻好似海藻般湿漉漉的长发,细眉的眉目如雨后的新月,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泛着丹红细腻的色泽,此刻她纤细雪白的脖颈,晶莹剔透的耳垂,纤尘不染的玉靥之间,都泛着宫灯淡淡的绯色,只让人觉得粉雕玉琢明艳动人,哪里还有半点先前持剑凌霄斩大妖的凛然之意。
赵襄儿缓缓走到窗边,眺望夜色,连绵的秋雨过后,夜间的晚云间,一眉秋月朦朦胧胧。
她唇瓣微倾,回想起了以前坐在榕树上看日落的时光,忍不住浅浅地笑了笑。
只是娘亲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她心中依旧是一抹挥之不去的遗憾。
过往的十多年前,她也基本是被娘亲放养的,漫山遍野的跑,唯有每年生辰之时,娘亲会亲自为自己煮一碗长寿面,而哪怕那时,她也总是轻纱遮面,哪怕生为女儿的自己,这十几年前,也从未真正见过娘亲的面容。
她想起了那无忧无虑的十多年,也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以一敌众之后忽然开窍了一般,竟开始刻苦修行。
那个荣国的剑子绝对无法想象,自己击碎他剑鞘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入玄。
而如今,她借来的一身紫庭境界都还给了朱雀焚火杵,自身的力量依旧只是在通仙徘徊,距离长命还有一些距离。
三年修道如此,这在山上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话,而以通仙境借助各种手段,最终斩杀了一头曾跻身过五道之上的大妖,更是天方夜谭。
她本该足够骄傲。
但不知为何,她的道心始终难以真正宁静。
一身雪白单衣的少女想起了一事,随意扯过一件宽袖的对襟长袍披上,走进了夜色里。
甲子殿中,畅通无阻,赵襄儿来到了最深处,将那柄仙剑供奉回了那青铜剑架上,然后转过身,前往了另一座房间。
那房间里堆积着许多熟悉的物件,那是乾玉宫被毁之后,从中搜罗中的许多东西,如今被一齐摆放于此。
赵襄儿凭着记忆找到了一个古旧的木箱子,所幸,那个木箱子没有被大火烧毁,她打开箱子翻找了一通,从一些小时候收到的稀奇古怪的玩具下面,翻到了一封如书笺般折叠起来的书信,那书信已隔了十多年,却不见古旧,正页上的“婚”字依旧焕然如新。
这是一封婚书。
她六岁生辰那年,娘亲将这份婚书交给了她,说书信上是她将来要嫁之人,婚书的期限为十年。如果她不愿意嫁,这封婚书随时可以自行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