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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久未答。
夜除自顾自笑道:“命运某种意义上也是时间,每个人自出生之时便踩在不断变化的时间线上,寻常人命运中最重要的节点无非就是出生,结婚,仕途的重大起落,生儿育女和最终的死亡,修道者也无外乎出生,修行,打破每一个大的境界,婚姻与最后的死亡,这些都是命运中真正重要的节点,千年前古人的四柱八字,紫微斗数等测算方法,也都是为了朝着真实命运的轨迹和轮廓逼近。”
夜除说着,忽然笑问道:“你的出生年月日和时辰?”
宁长久道:“无爹无娘,我不记得了。”
夜除看着他身边的小姑娘,笑问道:“你呢?”
邵小黎紧张地看了宁长久一眼,宁长久轻轻点头,她这才缓缓开口:“城历七百二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亥时。”
夜除轻轻点头,随后他张开了双手,那个建筑中便传来了拨动算盘般的清脆声响,掌管着生时的那部分机械开始运转,夜除又问,“出生何处?”
邵小黎模糊地说了一遍。
夜除手指再动,另一片机械也开始运转,期间他又问了邵小黎几个有关于出生时的问题,邵小黎一一回答之后,整座建筑都开始运转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原来你来过。”夜除看着邵小黎,微笑说道。
邵小黎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宁长久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夜除道:“我与所有的客人只是交易,交易之后两相忘记,不会再干预丝毫。”
宁长久道:“这个东西可以测算命运?”
夜除道:“此处没有星空,所以无法做到真正的精准。”
“命运与星宿关联?”宁长久问道。
夜除摇头道:“星宿不过是天上的石头,与命运毫无关系,它们只是用来描述的手段,譬如你此时立在这片雪原里,酉时三刻的光覆盖在你的后背上,按照古书上星宿的方位,你此刻出于白狼星的三十四度,天马星在你身后窥伺着你,你眼前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海明星就像是爬出水面的螃蟹……它们共同描述了统一时空里的你,而这一刻的图像,也兆示着命运。”
宁长久默默地听着,随着他的话语想象出了围绕着自己的,那些亘古不变的星体。
但他依旧不解。
如果说世上存在命运,那他最接近的时刻,便是前一世,师父为自己切分的修道轨迹,而自己一直踩着她的计划精准地向前,滴水不漏地走向结局。
“命运必须测算吗?”宁长久问。
夜除依旧摇头,微笑中带着些许自嘲:“真正的高人可以直接观测,而我如今不过俗子,只能通过种种奇-淫巧技不停地逼近那条线罢了。”
建筑上的一根根手臂像是绽放又闭合的花瓣,塔的最尖端,一幅拱形的图卷缓缓展开,上面渐渐构筑出了一幅完整地星图。
夜除看着那副星图,缓缓开口:“你不是王族的女儿。”
这句话宛若霹雳,震得邵小黎身子僵硬,她正欲开口,夜除却已不疾不徐地继续诉说了起来。
“你生时有白猿星,玉兔星为伴星,此为慧星,又有洛神星居于正位。”
“你六岁开始修行,期间吃了枚火性的丹药,涨了十年的修为,不过那丹药是偷来的,此处为一劫。”
“七岁时枯木生芽,春溪解冻之象,应是初初入道。”
“十二岁,上下皆火,坎路于前,白蛇其后,为险象环生之象。”
“十五岁,第二劫,近星黯淡,应是亲人将死。”
“十七岁……大凶,死劫难生。”
“……”
邵小黎看着他的背影,星盘上所有的指示都恰到好处地对上了自己的命运,话语入耳,如恶鬼吟呦,听得人冷汗淋漓。
邵小黎难以忍受,喝断道:“什么死劫难生,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夜除淡淡地笑了起来,他虽然无法想起,但是非常清楚,这个小姑娘曾经来找他改过命,自己为她从诸多死劫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而宁长久也明白,夜除应该是运用自己的权柄,使得自己跌落时渊和邵小黎成年召灵成为了巧合,于是自己就成了她死寂星空中的一点光。两条本不相交的线就此触碰。
“你与我们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宁长久问道。
夜除微笑道:“上一个你这样命运的人,比你强大无数倍,但他依旧没有逃过死亡的结局,所以如果可以,我想仔细剖析你的命。”
宁长久轻轻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生辰。”
夜除轻轻点头,似有些失望。
宁长久道:“你想买走我的时间?”
夜除点头道:“若你愿意,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若客人不愿,我也没办法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