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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嫁嫁亦有此感,只是她终究还未参悟其中真诀,对此的体悟要逊于宁长久。
宁长久忽然感觉怀中抱着的是一张琴,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弦,那些弦似虚废虚,似实非实,由阴阳想揉而成,幕天席地本身的玄妙之意也似点睛之笔,每一次勾动的弦音没有丝毫隔阂,瞬息流转千万里。他们好似这个世界的中心。
宁长久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阴阳体悟,试图将它们融于剑招之上。
只是陆嫁嫁的赞赏声将他的思绪瞬息拉回。
宁长久轻轻吸气,按住了怀中的琴弦,将所有的弦在一瞬间拉到了极致。
接着,宁长久抱着她,忽地跳下了天窟峰的高崖。
高速下坠,风在耳畔尖啸。
这一瞬,属于阴的那一部分高高抛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弦声如裂如嘶。一如见了泼天佛光的鬼,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精神与肉体都似狂风中颤抖的烛火。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最近的一次。
临近峰底,宁长久灵力催动,两人轻轻落地。
陆嫁嫁滑倒在地,瘫软如泥。
宁长久扶树而立,他伸出了手指,如蘸墨般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提出了阴阳二气,轻轻地抹过树旁的一株花藤。
他以剑招斩出,却未伤及柔藤半点。反而那些夜间闭合的花苞如沐甘霖般尽数盛开。
陆嫁嫁看着那里的变化,想起了先前宁长久的话语,渐渐平和了喘息之后,跪坐在地,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宁长久看着指间小巧玲珑的阴阳之剑,半开玩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去合欢宗当宗主了。”
陆嫁嫁仰起头,看着一眼望不见顶的高峰,抿起唇,一声不吭。
……
……
自从陆嫁嫁当上宗主之后,四峰进入了最为难得的热闹与祥和。
陆嫁嫁回峰以后,也并未端什么宗主的架子,有时反而会如常地去讲学授课,指点一些剑道招式。
她白日里指点弟子,宁长久便在夜间指导她。而短短半个月间,合欢宗的道法已便被宁长久修到了一个外人看来应是开天辟地般的崭新境界,他将所有的灵气重新炼化了一遍,使其变得更加圆融通透,更在气海之上悬了两朵虚幻的日月,修罗神录诞生的金莲漂浮在气海中央,受到阴阳滋补,更加熠熠生辉。
断界城里所有累积下的暗伤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痊愈完整。
当然,这里改变里,陆嫁嫁亦是功不可没。她是合道之中最好的“阴”,甚至比合欢宗开宗以来所有女子加起来更好上无数倍。她在得了宁长久指点之后,亦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感悟着其中的颠倒流转,阴阳至理,同样,她也在宁长久身上看到了一样乐器,只是与自己的古琴不同,宁长久的“阳”所具象而出的,却是一竖白玉之笛。
这天窟峰亦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竖笛。
宁长久高座悬崖之时,也时常以身拟作山峰,宛若顽石坐化,与天窟峰融为一体。
岁月如流,悄然不闻其声。
这是宁长久与陆嫁嫁都最难相忘的一段岁月,连夜的琴笛相鸣令他们的心绪几近一体。有时,陆嫁嫁也会在宁长久打坐之时忽地从他身后抱住他,贴身摩挲,打断他的玄妙体悟,宁长久气恼与无奈之中,便只好以锻剑作为家法惩治。
峰主殿后殿的崖上始终只有他们两人。
宁长久望月之时时常会有担忧——师尊可以精准地让大师姐找到自己,那她会不会也在某个地方窥探我呢?
但他不愿去深思这些。
哪怕师尊已让大师姐示好,但那刻骨铭心的一剑,他依旧无法用“计划的一环”这般的解释让自己彻底放下。那种芥蒂与不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
至于大师姐所说的,那个近乎全知的“恶”,他如今也不想分心去找。
他想再做最后一个月的末代昏君。
渐渐地,山崖上的风不再带着夏末秋初的燥热,转而化作了瑟瑟的凉意。
秋已渐渐深了。
用不了太久,第一场雪也会落下,届时四峰又是白头。
温泉池畔的雪崖上,宁长久静坐着,他感受着体内雄浑奔涌的灵力,目光眺向了远方。
他已来到了紫庭的第五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