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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久道:“当然是襄儿姑娘最天下无双。”
赵襄儿恼道:“到处沾花惹草,陆姐姐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宁长久问道:“那你呢?”
赵襄儿道:“我可不眼瞎。”
宁长久道:“我可是你娘亲给你定下的未婚夫,你是在说你娘亲也瞎?”
赵襄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凉凉的河水,思考着该用什么姿势把这不知死活的少年扔下去。
幸好,鳝鱼救了他一命。
老渔夫端着红姜鳝丝走了出来。
菜已上桌,宁长久才想动筷,却见赵襄儿运筷如剑地刺来,宁长久本能反应,以剑招迎接,木筷撞击着声响,如敲打的乐器,噼啪的撞响声中,那双筷子快若无影地交击着,短短一息之后,两人同时停手,那两双筷子一根接着一根互相压着,没分出胜负。
宁长久道:“这是做什么?”
赵襄儿道:“谁允许你先动筷了?”
宁长久有些生气:“这都要争个先后?”
赵襄儿理所当然道:“这顿饭是我请你的,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嗯……叫声主人听听?”
宁长久当然不从:“一锭银子我也付得起。我付了我就是主人了?”
赵襄儿白了他一眼,电光火石般下了筷子,夹起了一条柔滑鳝丝,送入口中,道:“少废话,吃饭。”
宁长久也下了筷子。
于是两人极有默契地地交替下筷。
碟中的鳝丝渐渐少了。
这是暗中的较量。
就像是有女子遇到无法决定的心事时,喜欢取一朵花,一片片摘下花瓣,直到摘尽最后一瓣时,把最后一片花瓣代表的决定当做自己的决定。
他们此刻便是如此。
谁也没有动用灵力或者其他手段,单纯地交替下筷,仿佛谁能吃上最后一条鳝丝,谁就是胜利者,就是这一场船宴的主人。
碟中的鳝丝渐渐见底。
两人随意地交谈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
“上次你来赵国的时候,就吃上了顿生辰宴,还吃得不尽兴,是我招待不周了。”赵襄儿夹起了一缕,轻声说道。
宁长久一边夹着,一边道:“能和赵姑娘一起吃饭本就是殊荣了。”
赵襄儿冷笑道:“你可少奉承我,临河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永远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宁长久笑道:“所以与襄儿投缘呀。”
“哼……”
碟中鳝丝没几根了,赵襄儿夹起时也变得慎重了许多。
宁长久也下了筷,在汤汁中搅了搅,寻出了一根。
赵襄儿眉头微蹙,她有些不确定地下筷,在其中转了一会儿,薄薄的嘴唇越抿越紧,片刻后,她神色稍松,夹出了一根细得仿佛一下就能夹断的鳝丝。
压力又转移到了宁长久的身上。
“宁公子请。”赵襄儿嘴角微微勾起,她笃定碟中不会再有了。
宁长久皱起眉头,用筷子仔细地搜寻起来。
片刻之后,赵襄儿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宁长久竟真的夹起了一根,他志得意满地笑了笑,仿佛赢得了一场大战,他将这最后的战利品送入口中,轻轻咀嚼,接着他的脸色变了,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了。
赵襄儿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冰雪聪明的她哪里会看不出来呢——那哪里是鳝丝,分明是裹着汤汁以假充真的红姜丝啊。
她清清冷冷的俏脸绷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
“你输了唉!”赵襄儿宣布着胜利,久居深宫中的幽冷在秋光中消融。
“襄儿姑娘厉害,草民甘拜下风。”
宁长久看着她笑时弯起的眸子和露出的雪白贝齿,也笑了起来,他一边作揖求饶,一边无声地将口中细嫩的鳝丝咽了下去。
渔船驶入开阔的湖中,视线霍然开朗。
老渔夫送来了酒。
酒不好不坏,但只要是酒总能醉人。
湖风熏着粼粼的光,拂面而来,带着单薄的清凉。
“要不我们不打了吧?”宁长久看着赵襄儿清秀的脸,说道。
赵襄儿微笑道:“酒足饭饱,要秋后送去刑场砍头才知道怕了?”
宁长久笑道:“草民确实惶恐得很。”
赵襄儿饮了一口酒,看着江面,想起一事,微微不悦道:“那幻雪莲谁让你送来的?”
宁长久问:“不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