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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上的压迫感终于消弭。
陆嫁嫁脸色苍白,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倒在地上,神色有些虚弱,宁长久连忙俯下身子扶住她,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胸口,帮她理顺气息,陆嫁嫁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先前神念降下,疑似白藏的话语悠久回荡,陆嫁嫁哪怕修成剑体,依旧缺乏与之对抗的神性,终究受到了波及。
司命双臂微屈,纤细的手指在身前翻飞,一绺绺银白之光如青丝绕指柔。
指间光晕初成,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陆嫁嫁的眉间。
陆嫁嫁神色缓和。
司命轻轻拥住了她,话语冰冷地告诫道:“以后遇到不可战胜之物,低头就好,没有必要逞这心境上的强。”
陆嫁嫁枕着她的臂弯,点头道:“嗯……谢谢姐姐。”
司命安抚了一会儿陆嫁嫁,随后看向了宁长久,道:“事情似有转机。”
宁长久点了点头。
先前邱月与神使的对话里,似是暗示了古灵宗的灾难不会发生。
每一位神国在各自的年份里,都无限接近全知全能,既然白藏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想来不会有事。
“别担心了,你的小师妹应是安全了。”司命说道:“木灵瞳想来也是强弩之末了,我们一起去找宁小龄,顺道将木灵瞳一同杀了吧。”
陆嫁嫁也缓和了下来,一切似是尘埃落定了,她想着宁小龄娇俏可人的模样,笑意疲惫:“小龄没事便好,等她见到我们,应是会很高兴的吧。”
宁长久却半点轻松不起来,他心中的不安半点没有淡去。
“怎么了?”陆嫁嫁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望向了他。
宁长久似在思索什么,轻轻摇头,没有回答,他忽然看向司命,问道:“木灵瞳回归冥府,状态这般差,如何能阻止冥府蔓延的灾难?不也需要用性命去填?”
司命道:“白藏都断言没事,你操什么心?”
宁长久继续问:“镇住冥府需要什么?”
司命对于他的固执问话有些无奈,她想了会儿,说道:“若将冥府想象成一个残破的神国,那么镇住它,便需要拥有足够分量权柄的人。”
宁长久牙齿紧咬,萦绕在唇边的空气似是寒冷了许久。
“夫君?怎么了?”陆嫁嫁看着他的神色,很不放心。
宁长久看向了陆嫁嫁,问道:“还记得临河城时候的事情么?”
“嗯?”陆嫁嫁不知道他为何提起此事。
宁长久道:“襄儿的神使在离别的那天说过许多话,她曾说过,白夫人的神国崩塌之后,原本属于白夫人的幽冥权柄,不知落在了何处,当时我们都以为,要么是在韩小素身上,要么是在树白身上……”
陆嫁嫁轻轻点头,她尚有些迷惑,可一看到宁长久肃然的眼神,便顷刻明白了过来。
“小龄?!”陆嫁嫁脱口而出。
宁长久嗯了一声,道:“或许……得到那份权柄的人,真的是师妹。”
……
……
古灵宗的黄昏迟迟没有散去。
宁小龄坐在木堂中,摊开笔记认真地翻阅着,看过数遍之后,宁小龄的脑子微微泛疼,她捏了捏自己脸颊,一边放空思维,一边将册子翻到第一页,看着自己扉页上所绘的,栩栩如生的师兄发着呆。
不知不觉间,与师兄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已是三年多前的往事了,只是每每想起那些过往,赵国皇城微凉的秋雨似依旧在脸颊上轻轻跳跃着。
宁小龄时常会怀念那些,生怕自己遗忘。
喻瑾支着下巴打着盹,她的境界不过通仙初境与中境之间,哪怕是在这个全宗几乎垫底的一脉里,也是垫底的存在。但她看上去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过往她对于自己还有一线‘自己可能是天才’的错觉,所以修行也很刻苦,如今遇到了宁小龄,她彻底放弃了对于天赋的抵抗,只想快快乐乐地过完几年,然后回家与哥哥弟弟们争夺家产。
木堂中每个人弟子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有的躲在角落里交流着奇奇怪怪的书籍,有的趴在桌上打盹,有的废寝忘食地读着书,有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有的商量着结伴去湖里炸鱼。
弟子们闲暇时交谈的话语在耳畔响着,时而伴着欢笑,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鱼王迈着轻盈而稳重的步伐,从对面木堂的房顶上缓缓走过,仰望天空,它似乎也在追忆着某段岁月。
时光如此宁静。
宁小龄看了师兄的画像许久,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与发,缓缓地起身,走出了门外。
“小龄你去哪里呀?”喻瑾问道。
宁小龄道:“随便走走。”
喻瑾哦了一声,并未太在意。
宁小龄的面容看上去很平静。
她自己知道,这种平静是虚假的。先前坐在椅子上时,她娇小的身躯便一凛一凛的,鸡皮疙瘩也一波一波泛起……这天明明不冷,为什么吹到皮肤上的风却这么凉呢?
宁小龄看着黄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于是她便循着心底的呼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