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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玄丹圣阁的弟子,每日修武炼药,自给自足。他最精通的是枪术,这是他家传的武学。他的父亲是一个世俗王朝的将军,虽不能修行,却斩下过赫赫战功,在将他送去玄丹圣阁修行之前,父亲曾将那些生死拼杀的绝学私下里传授给了他,如数家珍。但箫裘并未放在心上。
他知道父亲是个厉害的将军,但父亲终究不是修道者,那些人间沙场磨砺出的经验更像是老人的执着,否定它们便相当于否定父亲戎马的一生。他接过了父亲传下的长枪,却并未用它,因为那柄伤痕累累的枪比起这柄“无影”太过普通了。
如今漫天枪影被破,一片雪花斩眉心之时,老人说过的许多话语才忽然涌上心头。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雪花入眼。
箫裘猛地吼了一声,吼声低沉。他的身躯压了上去,肩膀抡起了巨大的、有力的幅度,咯咯作响的骨头里,明镜般的枪身喷吐着火焰,投掷般刺了出去。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一生至此刺出的,最快的一枪,这一枪里,他充沛的灵力和坚韧的肌肉都拉到了极致。
他甚至觉得,这一枪可以击败盏司。
雪花被火焰吞没。
宁长久的身影浮现,他的眼眸中露出了赞许的意味。
这一枪很快,但在他的时间权柄里,满得宛若老牛拉车。他看准了枪体最脆弱的点,挥剑抡下。
长枪被砸落在地。
火焰熄灭。
宁长久一手握剑,半身风雪。
这是箫裘最快的一枪,他破解它,却只用了一招。
箫裘还保持着投掷长枪的姿势。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枪,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太惜命了。”宁长久道:“这满天枪影看似很强大,但这不是你的力量,而是你的怯弱。”
箫裘精神猛地一震。
他捂着头,猛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与父亲对练时的模样。当时他竹刀被父亲打落在地无数次,他的手臂早已麻木,他哭着,说不想练了,父亲却不依不饶,他忍无可忍,将竹刀猛地掷出,然后身躯迎着父亲的木棍扑上,又喊又抓。
最后他赢了,因为他的叫喊声把娘亲惊了过来,对着自己凶神恶煞般的父亲一下子躬下身子,摸着他的头,扮演起了慈祥的模样。
精神的恍惚本该是致命,但也让他再生明悟。
他没有去捡地上的枪,而是随手虚握,如握着一杆枪。
他缓缓直起了身子,盯着宁长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感谢你,没有在刚才对我出手。”箫裘说道:“我会用这一枪报答你的仁慈。”
宁长久轻轻点头:“是杆好枪。”
箫裘没有说话,他用尽了哪怕是发根的力道,将这无影的一枪投掷了出来。
这一枪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雪花还在屋中飞舞。
宁长久盯着呼啸而来的虚无,伸出了手指。
他原本可以凭借镜中水月术轻易躲过,但他依旧选择了硬接。
如蝉的雪振翅飞舞,从屋子的四面八方汇聚在了一起。
寒雪为剑。
有形剑撞上了无影枪。
箫裘还未反应过来,雪潮便拍打了过来,他被一股力量猛地撞起,压在了墙壁上。
他从墙壁上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
雪花落在他的发上,衣上,眉间,唇间,将他淹没得宛若雪人。
箫裘嘴唇颤了颤。
先前生死之前他有大明悟,此刻枪出无影又有大精进,但这本该力挽狂澜的两枪却被对方轻易破除,那个少年虽似也费了些力,但也只是脸色微白,甚至脚步都未后退半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箫裘话语骇然。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宁长久道:“我是张久。”
箫裘觉得这句话像是羞辱。他无法承受这种羞辱。他忽然伸出了手,取出了一枚丹药。
那是噬神破灭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