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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将笛子再度贴在唇边。
这一次,她吹了另外一首曲子。
这曲子比起刚才,来得更为诡异。
犹如夜色中的鬼魅从血水中探出了头,水滴沿着发丝低坠落,滴答滴答,在水面发出空灵的轻响。
过了片刻,眼尖的师清漪发现濯川放在水中的手指,似乎隐约颤抖了下。
夜依然继续保持吹奏。
濯川的手指又动了好几下。
鱼浅也看见了濯川身体的异变,目光瞬也不瞬地看濯川的脸。她不敢伸手过去,生怕影响到了什么。
夜的曲调骤然拔高。
师清漪在这幽然瘆人的曲调中,目睹濯川的身体缓缓地从血湖中坐了起来。
濯川的动作僵硬,如同棺材中刚刚起尸,凝滞了半晌,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鱼浅下意识要去扶着,等手触碰到濯川的身体,只感觉那里一片彻骨的冰冷。
而濯川全程闭着眼睛,睫毛沾着血湖的血水,长发更是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几缕凌乱的发丝遮着眉眼。
“……阿川。”鱼浅的目光都快失去焦点,满目朦胧。
她的双手捧着濯川的脸颊,可濯川却没半点反应。
夜吹奏这支曲调,赤足在血水中走动起来。
于是濯川也闭着眼,脚步虚浮地跟夜一起动。夜似乎可以对她发号施令,看向哪个方向,濯川就往哪个方向走,如同一具没自我的躯壳。
明明动起来了,师清漪却只看得浑身发冷。
这和那种空洞的壳的唯一区别,就是这具壳里拥有濯川完整的魂魄。可是她也醒不过来,只能这样半人半傀地行动。
鱼浅双眸睁大,怔怔地看濯川以这种形式跟夜行动。
她此生的挚爱,无法再和以前一样温柔地与她说话,无法再用那双眸子看她,更无法再伸手轻抚她。
只是像是一个牵线的傀儡,僵硬地在她面前动着。
“不要……不要了。”鱼浅快步跑过去,紧紧抱着濯川。
夜立刻停下吹奏,收起了笛子。
濯川的身体委顿下去,鱼浅慌忙抱住她,让她依在自己怀中。
鱼浅的声音带哭腔:“我不要她变成活傀,她那般自尊的一个人,倘若晓得自个没有任何自我,任由人差遣,她定然是不愿的。”
“她这般……太可怜了。”鱼浅将脸埋在濯川肩头,哽咽道:“她应要平静地歇息。”
洛神垂下眸去。
师清漪完全能理解鱼浅此刻的心情。她也是这样,看见濯川如同牵线木偶似的,再不复往昔,心里只觉得比看见她沉睡时还要刺痛。
夜似乎也只是想给鱼浅做一个示范,一切还看鱼浅自己的选择。
现在她看见了鱼浅的真正想法,道:“好。”
鱼浅将濯川僵冷的身子抱起来,吻在她的脸颊上,声音虽然抖,却无比温柔:“阿川,该睡觉了。我们回去睡。”
说着,抱着濯川往岸上走。
虽然夜没有办法救濯川,但她知道濯川并没真正死去,内心深处似乎了些许慰藉。
尤其是刚才夜驱使濯川以活傀的姿态行动,这给鱼浅带来了极大的刺激,比起活傀,鱼浅现在更希望濯川能归于安宁。
“回罢。”洛神看向夜。
夜点了点头。
她们离开了血湖,回到鱼浅的房间。
濯川在血湖中浸得浑身透湿,没办法直接躺下,鱼浅抱着濯川去浴室沐浴。师清漪给她们两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站在浴室外和鱼浅说了几句话,这才与洛神,夜一起离开。
路上洛神见夜一直看自己,就没让夜下楼,三人转而去了师清漪和洛神的房间。
洛神这才对夜道:“但说无妨。”
夜道:“魂堕对你身子的压迫日益明显,你应要歇息。”
师清漪的心骤然咯噔了下。她站在洛神边上,轻轻握着洛神的手,感觉到洛神的手几乎是刺骨的冷,连忙暗自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