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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还未放好的纸团飞过隔壁座位,直直的砸在了那个女生的头顶,这如挠痒痒一般的攻击算不得什么,却让那些女孩找到了可以名正言顺教训萨拉的机会,呼啦啦,桌椅板凳被挪动出刺耳声响,几个女生站起身,不过还没等她们率先发难,萨拉寒着脸质问。
“你再做一边那个动作试试。”
“做又怎么了?”
那女生刚抬起手,一杯清水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随后咚的一声,萨拉手中的摇摇杯脱手而出,砸在了那女生的脑袋上。
战斗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响,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几个女生扑上前,用女生打架的惯用伎俩,扯头发,抓挠,上脚踹,当然,萨拉除外,她真的很会打。
砸拳,用肘,书本的尖锐角,甚至是其他同学带来的水杯等钝器,扯着她们的头发不留余力的朝着女生们的脑袋上砸,以至于四个女生打萨拉一个人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很快就有两个女生趴在地上捂着脑袋,头顶有丝丝的鲜血流出。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还在不停撕扯的几人,使事件得以平息,该送医的送医,该进校长室的进入校长室。
……
“你好,我是萨拉的监护人,请问有什么事……好吧,我马上过去。”
当邦尼来到校长室时,萨拉正神神在在的站在窗边向外看,看邦尼进来,眼中没有委屈,也没有犯错后的紧张,换了个站姿,就这么直视着邦尼的眼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罗西先生。”
“萨拉,你有没有受伤?”
“没,我很好。”
她被人拽掉了一把头发,导致她的发色出现了断层,但对她而言,这已经是一场大获全胜,赢了就等于没受伤,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姑娘。
邦尼放心下来,这才转头对向他打招呼的校长问好,这番举措,让校长有些尴尬,邦尼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可问题是他知道邦尼家是什么背景,根本就不敢得罪,只好尬笑着起身准备向邦尼说明具体情况,不过……估计是不用了。
“你就是那个小碧池的爷爷?看看你家小杂……”
“你会不会说话?”
其余四个女生的家长都在,最开始挑事的女生母亲见到邦尼进来起身作势要打,毕竟她的女儿被打的最重,现在正在医院缝针呢,这女人很胖,身板看起来能装下两个邦尼,嘴里辱骂着萨拉,手也抬了起来,吓得校长赶紧拉住这女人,同时也有几个老师来安抚其他被打女孩家长的情绪。
邦尼也冷下了脸,扭头望着在一旁默不作声,同时对那女人的辱骂充耳不闻的萨拉,指着那肥胖的女人问道。
“我不在的时候她这么骂了你多久?”
“罗西先生,请你也冷静一点,除了其中一个孩子需要去伤口缝合之外,其他孩子都没什么大伤,我们坐下来聊可以么?”
“你闭嘴,萨拉,她这么骂了你多久?”
训斥校长一句,邦尼看着萨拉,表情有些吓人,让萨拉一阵发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邦尼,两人相处时,他总是笑呵呵的和气样子,和她印象中的亚裔没有任何区别,任凭自己怎么讥讽和嘲笑,看待她的眼神都是那么柔和,但现在他却愤怒的像是一只年迈的狮子,只因为那个女人骂了她,他却突然翻脸,即便老到吃过人的血盆大口没剩下几颗利齿,也要保护自己。
他太老了,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是被人一推就会咽气,她忽然很怕那个粗壮的女人碰到他,可能只需要一下,这个老人就会永远离开她。
可他的话语和眼神却让萨拉说不出滋味的难过,刚才脸上那云淡风轻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孩子见到爷爷时第一时间就应该流露出的委屈。
她双手背后,右手不停搓捏着左手手指,声音逐渐弱小的同时还带着一丝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沙哑,她低着头,把脑袋埋在五颜六色的发丝之中,脏兮兮的帆布鞋脚尖踮起,不断摩擦着地面,忍着眼泪,还装作不在乎的回答道:“她没骂我几句。”
“我骂你又怎么样?Chin……”
女人指着邦尼,K的发音还没读出来,邦尼弯腰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照着女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若非是邦尼如今力气薄弱,这一下估计脑浆子就会被砸出来,女人两眼一黑,顺势倒在沙发上,在他人惊恐的眼神中,他拿起钢笔紧握手中,对准女人的脸猛扎了六七下,锋利的笔尖刺破皮肉,在脸上扎出好几个还冒着蓝色钢笔水的血洞,以及一条深度大约五毫米,长度七八厘米的血痕,血肉翻开,露出里面的白色颧骨,鲜血瞬间流淌下来,这一下校长室内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女人头很硬,并没有被烟灰缸砸晕,在短暂的眩晕后就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捂着脸发出刺耳的惨叫,直到这根钢笔戳在她的喉咙前。
“你在侮辱我的家族和我的孩子?”
他手里的人命太多,以至于他动手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这个人会不会被他杀掉,笔尖没有捅爆她的眼球直接戳进脑子已经算她命大,他拽着女人的头发,两人的面部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女人能清楚的看到他蜡黄的眼睛和布满眼球的血丝,更能感受到他要杀掉自己的欲·望,这时,她已经忘记惨叫,忘记了回答邦尼的话,只有裤子有水渍晕开。
“不要侮辱我的家族和我的孩子!”
他手中的头发拽的更紧了,直接把这魁梧的女人从沙发扯到地上,校长室内,没有其他人敢上前,只有萨拉反应过来,哭喊着抱住邦尼的肩膀,不停的劝慰着已经许久没有发飙的邦尼,在邦尼动手的一瞬间,萨拉已经对邦尼的过往有了基本的猜想,他不是浪荡子,不是抛妻弃子跟野女人离开那不勒斯的混球,他是……黑手党。
安德鲁从没当着他的面动过手,但她在安德鲁与他人通电话时,时常会听到类似“我的家族”、“我们的人”、“我们的事业”种种词语,在那不勒斯,很少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家族,只有这些生活在社会阴暗面时,才会把家族挂在嘴边。
“邦尼,我求求你,别杀了她。”
“邦尼,我没有事,你放手吧。”
“邦尼,算了吧,饶了她吧。”
“邦尼,快放手,你杀了她,你会进监狱的,你想抛下我吗?”
“爷爷,我害怕……”
她唤醒了已经失去理智的邦尼,她搂着邦尼的脖子,将脸轻轻贴在邦尼裸·露在外的肩膀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泪水的温热,以及萨拉的体温,温暖……这是他多年未感受到的。
“算了吧……爷爷。”
手掌穿过发丝,有油腻感在手掌中,他扔掉钢笔,将那女人的头油和鲜血一并抹在了女人的衬衫上,整理一下老旧的西服,他从内衬从拿出一叠钞票扔在桌面上,气息仍然紊乱,他粗喘几口气后,才望向同样看着自己的四位家长。
“自己拿钱,去缝针,拿了钱,就私下解决,如果你们想报警,我就在这儿等着警察来逮捕我,你们可以打电话了。”
不要说这几位家长了,校长看到邦尼恢复理智后,都想打电话报警,可他知道邦尼家的背景,正忌惮着犹豫不决,其他人也听邦尼说关于家族的话,也不太敢轻举妄动,甚至除了被邦尼刺伤的女人,其他家长都想拿钱走人了。
“要么,我给奥维拉叔叔打个电话吧……他会帮我们解决这件事的。”
听到奥维拉三个字,其余三个家长钞票都不要了,瞬间走人,校长也立刻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只是苦着脸看向仍躺在地上,鲜血直流的女人。
奥维拉,这条街区的老大,卡莫拉的成员,与安德鲁属于同一个家族,两人关系走的非常近,有人,有枪,能做脏活,仅凭这三点,在这条街区,狗都得绕着他家走。
没人不害怕奥维拉,甚至于校长都想劝女人赶紧拿钱走人,否则真要是让奥维拉找上门,估计会一颗一颗敲掉她的牙,再让她像吃药片一样顺着水把牙咽下去,只是劝告被伤害者忍气吞声,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万幸,女人看校长这幅样子,选择了相信邦尼家和奥维拉真的有交情,也是因为奥维拉实在名头太响,甚至这个名字所带给她的恐惧都超过了眼前这个亲手给她“整了容”的老人,她选择忍下这口气,而忍下去,也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
拿上钱,校长起身拿出一件T恤让女人能挡住脸,目送女人离开去医院缝针后,背着手,有些尴尬的看向邦尼。
“校长先生,明天萨拉可以来学校吗?”
“这……当然,萨拉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为什么不能来?”
站在窗边目送邦尼离开后,校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看着自己办公室被弄的一团糟,他抽出几张纸巾,独自蹲着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
“谢谢你今天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