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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红绫两个与杨嫂子李娘子去搬礼物,竟是去了这么半日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真礼物太多、或是因别的事耽误了,还是在外面就听到罗晨曦的话了,不好进来呢?
只得递上了自己的帕子,轻声道:“罗小姐别难过了,您能有那样的爹娘,您爹娘此生能有彼此那样的爱人,哪怕情深不寿,天不假年,他们不得已死别了,这辈子能遇上彼此,能与对方相爱一场,相伴十几年,相信他们也已经很知足,觉得不枉此生了,所以您该为自己,也为他们高兴,而不是难过才是。”
“至于您家里那些个不开心的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肯定其他人家也有这样那样的不开心,只不过您不知道而已。但只要府台大人一直护着您,疼爱您,您也一直全心照顾孝顺府台大人,父女两个始终一条心,旁人有再多不该有的心思,都是没用的,您说呢?”
真的,罗大人与罗夫人的爱情太令人羡慕了,罗大人一个如今这个时代的人,还当了知府这样的大官,依然能对罗夫人忠贞不二,生死不负,实在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但也正是因为罗夫人本身足够好,人心还得人心换,先以自己的美好无私彻底打动了罗大人,罗大人才能始终如初的爱她敬她,——只盼二十年后,她和沈恒之间的情意,也能像罗大人罗夫人一般,历久弥新,生死不变吧!
不过现在季善因为罗大人罗夫人的爱情,对自己和沈恒的未来,倒是又坚定了几分信心。
罗晨曦已把眼角的泪都擦干净,瞧不出多少才哭过的痕迹了。
闻言连连点头:“沈娘子你说得太对了,我爹的确经常说,哪怕我娘早早先去了,没能伴他到白头,他依然很庆幸这辈子能遇上我娘,庆幸好歹我娘陪了他二十多年。至于我家里那些破事儿……反正我方才已经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可瞒你的了,难得我与你投缘,你的人品我也虽才第一次见面,却莫名很是信得过,相信你定然不会乱说的,那我干嘛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藏着掖着?”
顿了顿,“其实昨儿我之所以会惊马,是被我两个堂兄暗算了。他们见我爹始终不肯松口过继他们,反而一直在精心替我物色夫婿人选,穷不要紧,只要人品好,知道上进,那我爹亲自带在身边指点十来年,不说举人进士,秀才应当还是不难的,将来便也足够护住我和我爹娘留给我的产业了。我两个堂兄便急了,毕竟他们一个个都不成器,读了十几年的书,却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自早年罗府台中了举人起,罗家日子便好过了,毕竟光乡亲们投田的收益便不菲了,还有这样那样的减税免税。
罗府台又是个孝顺的人,罗夫人也为人厚道,宁可自己吃穿用度都省些,也要每年定期送了银子回家去,一是供养罗府台的父母颐养天年,二便是支持家里的男孩儿们念书上学了。
可惜罗家下一辈的男孩儿一个成器的都没有,哪怕罗府台四年前到会宁上任时,带了两个侄儿在身边,亲自教导,依然没能让二人学识有多少起色。
反倒因为见多了罗府台的大权在握与人人恭敬,见惯了府衙的富贵和会宁府的阜盛,二人的心都被养得越发的大,也越发的害怕失去,害怕将来再不能有如何的好日子过了……
“他们的心思我爹和我其实都知道,想着只要我爹不松口,时间一长,他们自然只能打消念头了,便没理会。却不想,他们竟敢对我的车马动手脚!”
罗晨曦越说越愤怒,“本来再过几日便是我娘五周年的忌日了,我想着不能亲至我娘坟前磕头上香,便打算去城外的法宁寺给我娘做七日法事。谁知道他们竟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直接对我的马车做手脚,偏又做得漏洞百出,我昨儿就与红绫红绡几个一排除,立时便猜到是他们干的了!我是又气又后怕,要不是我爹娘,他们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一家子老小都不可能;我爹已经失去我娘了,若再连我也一并失去了,不是生生要了他的命吗,让他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所以我才会顾不得旁的,立时赶回了家去,那两个白眼儿狼见都事发了,竟还不肯承认,咬死了是我冤枉他们,还嚷嚷着要去省城找我爹为他们做主,——我爹前几日去省城公干了。说什么若我爹也容不下他们,他们立时就回老家去,绝不再留下‘讨二叔和妹妹的嫌’云云,我真是气得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季善听到这里,虽不若罗晨曦这个当事人受害者愤怒,也早已是义愤填膺,忙道:“那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就算不能真杀了他们,白白为两个忘恩负义,贪得无厌的渣滓脏了手,白白赔上自己的未来,狠狠打他们一顿却是无妨的,你可不能饶了他们!”
罗晨曦总算笑了起来,大力拍了季善的肩膀一下道:“沈娘子,你可真是太对我的胃口了,搁旁人肯定要劝我大事化小,好歹是骨肉至亲,好歹等我爹回来后再说什么的,你却直接说我可不能饶了他们,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当然不可能轻饶了他们,昨儿就让人狠狠打了他们一顿板子了,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抬回房里后,还不许人给他们请大夫上药,还把他们院子里服侍的人都撤了,今明两日除了水,什么都不许给他们。哼,真以为我好欺负,真以为我爹没有儿子,便会无限度的容忍他们不成,惹急了我,等我爹回来,我就求他纳妾生子去,以后也休想我们家再送任何的财物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