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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妈妈经过这两次与季善打交道,也算是深刻领教过季善的固执与有主见了,那真是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且总是至亲的母女,她总得替自家夫人做点儿什么,为将来留一线才是,想来想去,便想出了临行前托君越客栈的掌柜娘子替她跑一趟送贺礼的主意,正好沈恒中了举人,本来他们家老爷夫人当岳父岳母的,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至于为什么直接送银子,还是五百两,却是范妈妈怕自己选的东西不合季善的心意,再贵的她手边暂时也没多的银子了,那还不如直接送银票来,想买什么,想做什么,都由得季善。
范妈妈还知道如果她送来,她肯定不会收呢?
季善腹诽归腹诽,也不能迁怒人掌柜娘子一个受人之托的,只得笑道:“行,那东西我收下了,辛苦您跑一趟,总不能让您白跑,您等着,我给您拿钱去啊。”
掌柜娘子忙笑道:“举人娘子千万别客气,范妈妈已经给过我钱了,再说就算不给钱,能来一趟举人老爷家送东西,沾一沾举人老爷和举人娘子的福气,我也高兴。那我就先告辞了啊,您留步。”
说完便欠身行了个礼,不由分说跑了,显然应当事先也是受过范妈妈叮嘱的。
季善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跑得不见了踪影,这才把手里的匣子阖上了,范妈妈以为她们已经走了,她便没法儿把这些银票退回给她了?她且先收着,回头到京城时,再送还给阜阳侯府吧!
杨嫂子在一旁见季善脸色有些不好看,忙小声劝她道:“沈娘子别生气,大喜的日子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白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委实不值当。”
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家里还只有这么大,万妈妈范妈妈等人又接连登了几次门,孟竞与杨嫂子夫妇岂能不听到几分、再结合自己听到的一猜,猜个七七八八的?
只不过主仆三个都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季善既不与他们多说,他们也绝不会多问就是了。
季善吐了一口气,道:“我也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烦人。也不知吵着我相公和孟二哥睡觉了没?我们说话再小声一点儿,动静也再小点儿啊,他们怕是打明儿开始,又得接连吃酒应酬好几日,如今不养足了精神,哪里吃得消?”
杨嫂子忙越发压低了声音,“是沈娘子这话,必须得趁今儿让二少爷和沈相公养足了精神才是,就算是山珍海味,神仙美酒,连着来也要吃不消的……那我去炖个鸡汤吧,我昨儿去菜场买的老母鸡,那卖鸡的说都养两年半了,炖汤最是滋补不过了,等回头二少爷和沈相公醒了正好喝。”
季善听得直点头,“那杨嫂子快去,最好再加点党参和枸杞在里面。”
可惜沈恒与孟竞今儿是注定喝不成老母鸡汤,也睡不成了。
杨嫂子才刚进了厨房,季善也才刚准备悄悄儿折回屋里去,看看沈恒有没有没方才的一番动静吵到,再次有人拍门了。
这次却是沈恒与孟竞在府学的同窗们攒了局,要在醉仙楼宴请二人,为二人道贺,还说他们的夫子也都会去,——若只是同窗们想要趁机好生套一套交情,二人还能先推着,改日再去,可他们的夫子也去,他们便不好不去了。
照理他们还该先定好酒席,宴请夫子们以谢师的,如今他们不但没宴请,反倒别人连他们和夫子一道宴请也不去,就少不得要落人话柄了,尤其是沈恒,怕是更免不得要被人说攀上了高枝儿就忘本了。
季善只得叫醒沈恒,杨嫂子也只得叫醒孟竞,待二人收拾一番,强打起精神来,瞧着没那么萎靡了,送了二人出门去。
接下来几日,沈恒与孟竞都是应酬不断,除了同窗同科们的邀约宴请,还有会宁城原本的举人们的,也有府衙一些低阶官员的;二人也不可能只进不出,少不得也要安排回席,弄得二人都是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所幸省城传了消息回来,总督大人今年果然不举办琼林宴,宴请新科举子们,改为明年春暖花开时再说了,不然二人还得大冷天儿的往返一趟省城,就更是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