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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没回叫他,只淡笑道:“都坐下说话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间也说不完,总不能一直都站着。来人,给客人换热茶。”
待丫鬟应声进来,给裴钦和裴瑶都换了热茶,也给季善和沈恒上了茶后,季善方直接道:“这里也没有旁人,二哥有话就直说吧。”从头至尾连看都没看裴瑶一眼,更别提与她打招呼说话儿了。
裴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无视得这般彻底过,心里怄都快要怄死了,可想到今儿自己是来负荆请罪,做小伏低的,除了忍着,还能怎么着?
裴钦已强笑着开了口,“妹妹,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我不是一直在查当日你和妹夫惊马的原因吗?查到昨日,总算有进展了,别庄上终于有人透露事发当日,曾看见过瑶儿的贴身丫鬟裁云,去过马厩,还停留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所以我昨日随后便去了长公主府……”
话没说完,裴瑶已满脸羞惭的接道:“善善妹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才会害你和妹夫差点儿……我昨儿知道后,当真是又生气又后怕,简直都没脸见二哥,更没脸来见善善妹妹你和妹夫了。可既是我的丫头犯下如此大错,与我自己犯错也没什么差别了,我又不能不来,所以只能厚颜前来了……裁云,你还不给我滚进来……”
很快便见一个丫头惨白着脸,抖抖索索的进来了,正是那日在别庄上季善与沈恒曾见过一次的裴瑶那个贴身丫鬟,原来叫裁云。
裁云一进来,便忙跪下磕起头来,一面哭道:“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大错,求主子们饶命,求主子们饶命……”
季善与沈恒却都是一脸的寡淡,当没听见方才裴瑶的话,也当没看见裁云一般。
季善更是暗自冷笑,该配合裴瑶演出的她,就是要表演视而不见呢,她倒要看看,裴瑶要怎么继续把这出戏唱下去。
裴瑶见季善与沈恒都是一言不发,偏一旁裴钦也不说话,只得一咬牙,继续又道:“善善妹妹,实在对不住,我真的万万没想到这糊涂丫头会干出那等糊涂事儿来。之前二哥就去过我家里一次,与我说这事儿,因她当日一直都与我在一起的,二哥当时问她和当日跟我出门的其他人话儿时,她也是矢口否认,我便真当事情与她无关,且我成日里又要忙着服侍长公主,又要忙着照顾淼淼,实在顾得了这头,便顾不了那头,事后便也没再问过她。”
“早知道我事后就该多问她几次,让她无所遁形的,那我肯定早就登门负荆请罪,也不至于一直到此时此刻,才向善善妹妹和妹夫赔礼致歉了,还请善善妹妹责罚,要杀要剐,我都绝无半句怨言!”
说完也起身深深福了下去。
季善见状,总算淡淡开了口,“徐少夫人叫我沈太太就好,千万别叫什么妹妹不妹妹的,我高攀不起。至于您这番说辞,真相到底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您又何必白费口舌?”
不待裴瑶说话,已看向裴钦,淡笑道:“二哥觉得呢?”
裴钦见问,默了默,才道:“善善,我觉着这事儿可能是有误会。你可能不知道,丫头与丫头之间,下人与下人之间,也是存在竞争,存在勾心斗角的,以致阳奉阴违、自作主张、欺上瞒下、作威作福,当着主子的面儿一套、背着主子的面儿又是另一套的下人真的是每家都大有人在,所以这事儿……”
在季善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说不下去了。
裴瑶见裴钦不说了,只得自己又道:“善善妹妹,我知道我的丫头犯错,与我犯错没有两样,不管是不是我指使吩咐的,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我指使的,现在我这样说,也肯定是在为自己开脱,在拿她顶罪,可我还是想说一说。这个丫头不到十岁就跟着我了,与我另一个丫头浣纱一样,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这一点二哥可以作证。”
“她们因为跟了我多年,说是主仆,其实情分与姐妹也没什么两样了,所以瞧得我食不能咽夜不能寐,日夜难安,还因为因此滑了胎,至今都没再怀上身孕,与夫君之间日益疏远,在长公主跟前儿也是动辄得咎……又岂能不心疼的?”
“至于我何以会日夜难安,在座的的大家伙儿肯定都明白,我也没什么可粉饰的必要了。我真的、真的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时时都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状态,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甚至不止一次想过,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趁早死了算了,也好一了百了,可我又实在舍不得我的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