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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晨曦跟着叹道:“是啊,小时候都想长大,简单平凡时都想轰轰烈烈,非要等长大了、烦恼也多了,才知道小时候和简单平凡是多么的难得与可贵。”
姑嫂两个感慨了一回,眼见时辰不早了,罗晨曦惦记六六,方告辞先回去了。
余下季善仍是回房陪着沈恒,照顾沈恒,一夜无话。
翌日傍晚,赵穆终于过来见沈恒了,关起门来与沈恒说了半日的话儿,连季善留他吃了晚饭再走都顾不得,便告辞离开了。
季善从他那儿什么信息都得不到,自然只能问沈恒了,“妹夫都与你说了些什么呢,别又是打着什么先斩后奏的主意,所以才不让我旁听,等我知道时,又是木已成舟了吧?”
沈恒让她说得讪讪的,忙笑道:“再也不会了善善,真再也不会瞒你了,我马上都告诉你。妹夫说,皇上暂时碍于物议,应当不会再惩处我,毕竟我才受了伤,动都不能动,皇上再惩处我就是要我的命,肯定百官都要劝谏的;可等过些日子,我伤好了,皇上会如何发落我,就说不好了,那口气皇上可一直憋着呢,既有我这个现成的出气筒,自是不出白不出。”
“所以打算赶在那之前,想法子把我外放了,届时天高皇帝远的,皇上纵想起了我,吏部都已先一步发了调令,我也早已离开京城了,朝廷总不能朝令夕改吧?只是皇上的怒气总得平息,若是平调我,或是去好的州府,那皇上知道了肯定得怒上加怒。所以只能给我谋一些偏远点的县城,且只能是下等县城,那不但品秩得降一级,充其量只能是从七品了;我去了当地后,也少不得要吃苦受累,如此皇上想着我既挨了廷杖,又贬了官,指不定就愿意揭过这一节了。”
七品到从七品,虽只贬了一级,却是从翰林院到偏远小县,从中枢到地方,真正的差别何止才一级?本来京官就约定俗成要比地方官高一级,如此里外里一折,便事实上是三级的差别,相当于沈恒连贬三级,想来当足够皇上消气了。
季善听得沉吟道:“那你怎么想的?若只是外放,这个结果可就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外放了你反倒能做实事了,虽然前程比之你在翰林院,可能是要打个折扣,或者让你比同期的人发展都晚上那么几年,但你这辈子还长着呢,我觉得也不差那几年,你说呢?”
沈恒听得眼睛直发亮,“我就知道善善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我也是想的外放了能做实事,肯定比现在只能日日待在翰林院修书编纂更有意义。妹夫还说下等县有下等县的优势,更容易做出政绩来,只是物质生活上肯定就得吃苦,可我本来就是底层百姓出身,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吃苦,于来我说,那算得什么苦?我就是、就是怕委屈了善善你……”
季善哼笑,“怕委屈我就别背着我,自作主张啊,如今再来说委屈,还有什么用?况我打小儿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么,那真是吃没的吃,穿没的穿,如今都没有勇气回头去想,那些年到底是怎么熬了过来的,得外放到什么地方去,才能比那时候还苦呢?再说了,地方穷,我又不穷,只要有银子,只要勤劳踏实,我相信到了哪里都苦不了。”
沈恒笑起来,“这倒是,凭善善你的聪明能干和心灵手巧,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的。何况我再怎么贬官,也与妹夫说好了,得让我当主官才是,什么通判县丞县尉之类的副官,都不行,省得届时动辄受人掣肘,那还怎么做实事出政绩,光跟人斗争扯皮都忙不过来了。所以到时候我多半是一县县令,一定不会真委屈了县令太太的。”
季善忍不住吐槽,“这某人还没当上县令呢,就县令太太上了,仔细回头锅盖揭早了敞了气,馒头蒸不熟了。”
吐槽完了,才问沈恒他大概会被外放去哪里,“是南还是北呢?最好能往南,虽然夏日更潮热,但冬日就舒服了,可比北边儿冬冷夏热强多了。”
沈恒听得迟疑道:“妹夫倒是说了几个备选的县城,其中就有一个是穂州府的博罗县,可那里偏远穷困得很,又瘴气横行,从京城到那里,顺利的话,单边据说也得两个来月,要通个信都不方便,善善你确定真想去吗?”
季善这才反应过来,她那个时代最发达最富裕的地方,如今反倒是偏远蛮荒之地。
可她还是宁愿去南方……因又问道:“那另外备选的县城都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