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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罢,傅徽放下叶片,双目望着面前夜色。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从前,本王不懂你为何要叫这曲子为‘红豆’,如今听你一吹,倒能理解一二了。”
这声音沉而内敛,却慢悠悠的,像是夜赴友人之会,不忙不乱地姗姗来迟。
傅徽微微一愕,侧过头,道:“……王爷?”
他口中呵出的白气,在夜色里消弭不见。
萧骏驰捻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立在他身后不远处。他淡漠着面色,眸光巍然不动,直直的望着傅徽。他穿的衣衫是月白色的,落了一袭夜色,又垂在积了松软雪粒的草里,似乎已和那茫茫夜雪融作一片了。
“子善,真是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萧骏驰垂下手,问道。
这语气,竟恍如真的在和一位数年不见的老友叙旧一般。
傅徽微微张了张口,又将嘴合上了。他抚着粗糙树干,苦笑一阵,道:“徽何德何能,还能令王爷以表字呼我?一介罪身,已是当不得王爷如此亲近了。”
顿了顿,傅徽又说:“王爷以身犯险,身入召城之内,又特地亲自来见我,不怕我将此事揭发出去,令王爷无法全身而返么么?”
他说的可怕,但萧骏驰却全然不改面色,只是笑说:“本王知道,子善不会。若你真是那样了不得人物,本王就不会来了。”
傅徽心底有几分苦涩,他道:“王爷还真是了解我。”
“子善,本王来你面前,只是为了一件事。”萧骏驰向前踏了一步,道,“本王要你带王妃出这召城。如何送她来,便如何平平安安送她出去,你可办得到?”
傅徽听闻此言,面色复杂已极。瞬时,感怀、苦涩、欣意俱是环绕胸臆之间,难以抒怀。可到最后,他的眼底却涌上了一层落寞之色,道:“事到如今,王爷也不可能再信我。王爷想要做些什么,不妨直说吧。”
萧骏驰无声地笑了一下,道:“我只求这一件。兵家输赢,又或是华亭易主,本王统统不在乎。独独只有王妃,令本王无法置于心外。只是这召城地远人疏,还是要你来办这事才稳妥。”
傅徽低低垂了眼帘,声音渐慢:“徽本当说一句‘力所能及之处,徽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这事须得由徽考虑一番。只问一句,采薇可安好?”
“安好。”萧骏驰答,“祆教要的,只是她藏着的秘钥,要她的人也没用。拔了她的发簪后,便将人留下来了。”
听闻此言,傅徽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