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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谷科长,你这是要去哪?”
谷若兰闻言一个转身,只见赵江正站在她身后不远,脸色平静地看着她。
“赵科长,你吓了我一跳,怎么,有事找我?”谷若兰嫣然一笑,目光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顿生妩媚。
可是赵江却是毫无所感,他上前一步,说道:“谷科长,处座要见你。”
“处座?……好!”谷若兰闻言一愣,但是马上点头答应。
她关上车门,转身向办公楼走去,赵江紧随其后,进了大门上了楼梯,很快来到处长办公室,门口的警卫却伸手拦住。
“谷科长,请把你的配枪留下!”
谷若兰一惊,她看了看警卫,又转头看向赵江,她之前晋见处座,从来没有交出过武器。
赵江面无表情,冷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请谷科长配合。”
谷若兰心中忐忑难安,但面上还是强自镇定,看不出一丝异常。
“应该的,我当然服从……”
从腰间抽出配枪,交给了警卫,可是警卫却还是没有让开,谷若兰摊了摊手解释道:“我只有一把配枪!”
一旁的赵江却是开口说道:“谷科长,你左手臂上,还藏有一根钢针!”
此言一出,谷若兰顿时心头一紧,猛地转头看向赵江,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自己左手臂上藏有一根钢针,这个秘密少有人知,在军统局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处长宁志恒。
当初自己在重庆被处座亲手俘虏,就在手臂上搜出了这根钢针,也就是说,现在解除自己的所有武装,不是针对所有晋见的人员,而是处座特意交代警卫,专门针对自己的,这意味着什么,谷若兰自然清楚。
从她的手臂上取下钢针,赵江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谷若兰只能迈步进入。
看到谷若兰进入,左柔不禁眼眉一挑,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警惕,上前打开了处长办公室的门。
“处座在等你!”
谷若兰没有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迈步进入办公室。
左柔在外面把房门关上,然后对赵江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随时待命!”
“是!”赵江和几名警卫当即点头领命。
“处座,您找我?”谷若兰挺身立正,向宁志恒报到。
宁志恒目光深沉,看着眼前这位下属,微微点了点头,抬手将手中的一份审讯记录推到她的面前。
“昨天晚上,有人在半路上埋伏,准备袭击我的车队,赵江抓住了几个,这是其中一份审讯记录,你看一看!”
谷若兰硬着头皮,上前接了过来,打开审讯记录仔细翻看,不多时心中一松。
这份审讯记录上显示着,刺杀宁志恒的这些刺客,都是日本人撤退后,留下来的潜伏人员,他们潜伏下来的任务自然是不甘心失败,随时为反攻中国做好准备,而这些刺客则隶属于其中一支代号“九犬”情报小组。
对于这些日本潜伏人员,军统局也并不是没有察觉,尤其是上海情报科早在日本人撤退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关于这项计划的确切情报,于是行动二处也特意挑选精兵强将,组建了特别侦缉科,专门针对这些日本潜伏组织,而具体的负责人,就是眼前这位,特别侦缉科科长谷若兰。
而谷若兰,也就是原日本情报部门里,素有“帝国之花”之称的高级间谍特工,谷川千惠美!
当年谷川千惠美被宁志恒俘虏后,就把日本人潜伏在重庆的情报组织拱手出卖,这才让宁志恒在短短一个月里,就将整个重庆情报网全部挖了出来。
这份战绩也彻底奠定了宁志恒在军统局,在中国情报部门里,第一反谍高手的地位。
之后,她被上原纯平调往长沙,负责策反国军重要目标,并主持一部分情报工作,她在潜伏长沙期间,逐步摸清和掌握了日本方面所有潜伏人员的情况。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第二次长沙战役前夕,为挫败日本人的攻势,宁志恒下令,对日本人在长沙的情报网实施重点打击,于是谭锦辉顶替宁志恒之名,赶往长沙主持清缴工作,从谷川千惠美的手中,得到了潜伏名单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动,几乎一夜之间,日本人在长沙的情报力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全部人员尽皆落网,只有几名头目幸以身免,谷川千惠美就是其中之一。
此次行动谋划已久,战果辉煌,彻底震惊了中日双方情报界,也再一次张扬了宁志恒反谍高手的名声。
可是谷川千惠美并没有来得及脱身,而是被日本情报部门带回了南京,接受严苛之极的甄别,好在她之前处理首尾干净,被清剿的潜伏小组大多都和她没有直接的关系,这才让她勉强过关,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一直被关押在南京,随时接受审查。
这个时候,鉴于谷川千惠美的能力出众,且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宁志恒思虑再三,终于决定出手。
于是在他的巧妙设计之下,创造了和谷川千惠美见面的机会,接下来他亲自向上原纯平求情,看到自己的侄子对谷川千惠美这么上心,上原纯平以为侄子被谷川千惠美的美色打动,自然不会驳了侄子的面子,于是谷川千惠美得以重获自由,并继续在军部情报部门里留职,自此,在日本军方的最高情报部门里,也被宁志恒楔入了一根深深的钉子。
事实上谷川千惠美也没有辜负宁志恒的信任,在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谷川千惠美源源不断地为宁志恒提供了大量绝密情报,并配合上海情报科的工作,完成了很多重大行动,可以说,在一段时间里,谷川千惠美的作用并不小于宁志恒手中的头号王牌孤峰,成为宁志恒的得力助手。
可是后来形势突变,时间进入一九四四年的上半年,日本军方在东南亚地区遭受沉重打击,上原纯平所属的派系,也在军方的角逐碾轧中败北,在大本营的严令下,上原纯平被迫被调往东南亚战场,步了影佐裕树的后尘。
而此时的日本政局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战争的扩大,以东条为首的内阁和军部,彻底掌控了政权和兵权,将贵族议院压制的无法发声,日本老牌贵族们在政坛的影响力降至历史最低点,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藤原弘文也无法影响中国局势,顾及到宁志恒的处境。
在这种情况下,宁志恒失去了身后两大最有力的支持者,形势急转直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再加上他手中掌控着资源丰厚,利润惊人的藤原会社,一时间就成了众多军方权贵们眼中的目标。
尽管宁志恒能谋善断,纵横捭阖,可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还是难以挽回颓势,处境日渐艰难。
到最后发生了一件事情,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结束了宁志恒长达七年的潜伏生涯。
那就是他当初在淞沪会战的时候,策反的那名日本译电员安田诚司,在失踪多年之后,再次出现在宁志恒的面前。
当初宁志恒策反安田诚司,在获取情报之后,便释放了他,原本是指望他能够回到军部情报部门,成为自己投放的一只鼹鼠。
可是宁志恒到底没有算尽天下人心的本事,中间还是出了差错,安田诚司离开之后,担心日后宁志恒拿着他叛变的把柄找上门去胁迫,从此为中国人卖命,导致越陷越深,最后连累在日本国内的父母和家人,他经过反复的心理挣扎和思考之后,最终决定不回归军队,放弃之前的所有身份。
从此安田诚司隐姓埋名,变换身份,一路向北,逃到了天津的万国租界里隐藏了下来,而在日本军方的记录上,安田诚司也已经成为阵亡将士,再也无人提起。
可世事就是这么变幻无常,人生有时候就像一台戏,甚至比戏里演的更加曲折和离奇,安田诚司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了一名日本浪人,而这名日本浪人是日本黑龙会的一个头目,经过他的介绍,安田诚司又成为了一名黑龙会成员。
黑龙会是日本早期在中国北方兴起的民间情报组织,后来势力逐渐壮大,在中国各地都设有情报机构,在日本侵华势力中占有一定的地位,虽然主要是在北方活动,可是在上海也设有重要分社。
安田诚司在一次前往上海分社,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偶然见到了宁志恒,而对于他来说,宁志恒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噩梦,这么多年来,不敢稍有忘怀,可谓是刻入骨髓的记忆深刻,所以马上就认出了宁志恒。
但是在之后的调查中,他了解到这个和宁志恒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竟然是日本藤原会社的会长藤原智仁的时候,他被自己的发现给震惊了。
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盘踞在华东地区多年,掌握着庞大商业帝国的日本顶级权贵,竟然是一名中国情报官?这个秘密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毕竟是日本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尽管他对宁志恒充满了恐惧,为此不惜隐姓埋名躲避多年,但他更怕藤原智仁真的就是那位中国情报官,一名货真价实的中国间谍,如果这是真的,这对日本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最后安田诚司还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坚持暗中调查藤原智仁的真实身份,结果很快就找到了有力的证据。
原来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多方走访和藤原智仁有过接触的人,在一次拜访日本书道家伊藤弘树的时候,在客厅的墙壁上,看到了悬挂的一副书卷,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这副书卷通篇日文,使用小楷篆写,字体清秀华美,挺拔自然,而书写人的落款,正是藤原智仁。
经过询问,安田诚司知道这是藤原智仁亲手所书,馈赠给伊藤弘树的礼物。
要知道安田诚司当年初见宁志恒的时候,就对宁志恒流利的日语,还有极为出众的日本文学造诣记忆尤深,甚至就连他的自白书,都是宁志恒用日文书写的,所以他对宁志恒书写的字体记忆极为深刻,在对照之下,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于是他很快就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上司,当然,在叙述中,安田诚司还是隐藏了自己之前的经历,只说自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见过中国情报官宁志恒。
而在中国活动的日本情报各个部门,都是知道“宁志恒”这三个字的份量,作为中方最重量级的情报头子和特务头子,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中的日本间谍难以计数,他也一直是被日本情报部门视为头号大敌。
因为关系过于重大,他的上司也不敢怠慢,直接拜见了当时的接替上原纯平,新任情报首脑的小林中将,把情况托盘而出。
而这个时候,正是宁志恒身后两大靠山尽失,腹背受敌,处境艰难之时,小林中将也正是暗中窥伺者之一,但藤原智仁的身份毕竟尊贵,小林中将有所顾忌,没有马上对宁志恒下手,而是下令暗中开展针对藤原智仁的调查,并随时准备收网。
好在这个消息,被潜伏在军部情报处的谷川千惠美意外得知,她马上通知了宁志恒,听到这个消息,宁志恒知道,自己的潜伏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因为他的身份太过于重要,绝不能落在日本人的手中。
所以宁志恒当机立断,忍痛舍弃了藤原智仁,这个经营了多年的身份,自导自演了一场刺杀行动,最后留下了一具面容模糊,分辨不清的尸体,再演金蝉脱壳之计,匆匆忙忙撤离了华东。
因为宁志恒的暴露,藤原会社,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顷刻间轰然倒塌,所有和藤原智仁这个身份产生关系和交集的产业都被迫放弃,这其中的损失之大,简直难以计数,上海情报科的工作也几乎全面中断,因为情报的缺失,物资补给短缺,这也间接造成了正面战场的全面溃败,坚守了七年的长沙城,也在这一次战役中沦陷了,影响极为巨大。
而谷川千惠美因为给宁志恒通风报信,也面临着即将暴露的危险,所以也随着宁志恒一起撤往重庆。
也因为谷川千惠美之前的表现一直出色,更是在危急关头通风报信,救了宁志恒一命,所以这件事之后,宁志恒对谷川千惠美信任有加,再无怀疑之心,回到重庆后,正式收编谷川千惠美,加入军统局行动二处,也算的上是宁志恒的心腹之一。
日本人投降之后,上海情报科得知日本人在撤退回国之前,布置了大批日本特务潜伏下来,鉴于谷川千惠美对日本情报机关的情况非常熟悉,于是宁志恒就命令谷川千惠美负责全面清缴工作。
而谷川千惠美也不负宁志恒的期望,凭借着出色的工作能力,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接连挖出多个日本潜伏小组,抓捕大量潜伏特工,成绩斐然,这一切都让宁志恒非常满意。
可是今天,他特意把谷川千惠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显然是另有深意。
此时谷川千惠美看完手中审讯记录,反而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通篇记录里,并没有提及自己的任何情况,她自认设计周密,手脚做的干净,没有什么漏洞留下。
“处座,关于这支‘九犬’情报小组的情况,我之前向您汇报过,一个月前,我在破获‘三谷’情报小组的时候,就曾经得到过‘九犬’的信息,可惜我们去的晚了,九犬逃去无踪,她所领导的小组也就无从查起,错失了这样好的机会。”
宁志恒抬眼仔细观察着谷川千惠美脸上的细微变化,好半天才说道:“你之前向我汇报情况中,说是从‘三谷’的口中得到了关于‘九犬’的下落,她的掩饰身份是永华纱厂的女会计管佩玲,你带人去抓捕的时候,她的家中已经人去楼空,这样,对‘九犬’情报小组的追查工作也就没有了下文,对吗?”
“是!”谷川千惠美不知道宁志恒所言何意,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一定露出了什么破绽。
宁志恒目光冰冷看着谷川千惠美,接着缓声说道:“根据这些审讯记录表明,这些刺客是听从组长‘九犬’的命令,实施对我的刺杀行动,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九犬’本人,他们之间是通过报纸和死信箱进行联系。
可是就在两个小时前,聂天明在管佩玲家中的院子里,挖出了一具女尸,经过辨认,确认是管佩玲本人无误,死亡时间也在一个月之前,也就是说,在一个月前,‘九犬’就已经死了,那么在这之后,向‘九犬’情报小组发号施令的人是谁呢?”
此言一出,谷川千惠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阵眩晕,她没有想到,宁志恒竟然重新对管佩玲的住处进行了搜查,找出了致命的破绽。
“我询问过你的队员,当时抓捕管佩玲的行动失败后,对住所的搜查,也是你亲自主持的,你只是对房间里的物品进行了搜查,尽管搜查的很仔细,可是却没有任何收获,而对院子里的物品,你却轻松放过,所以最后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这些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解释,你在得到九犬的信息之后,先行赶到她的住所,控制并进行了审讯,在得到了指挥九犬情报小组的信息之后,就下手杀了她,并就地埋尸灭迹,从此,你便顶替了‘九犬’的身份,对情报小组发号施令。
而昨天晚上在南京郊外,那些刺客就是得到了你的指令,准备伏击我的车队,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听完宁志恒的分析,谷川千惠美急声辩解道:“处座,我对您的忠心天日可表,我怎么会去刺杀您呢?再说,您远在上海出发,我身在南京,又怎么可能知道您的行踪,又如何能够提前安排这场埋伏?”
听到谷川千惠美的辩解,宁志恒再次发出一声冷笑,这正是他最气愤的地方,没有内鬼的协助,谷川千惠美确实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
“是啊,你的确不知道我在上海的行踪,可是有人知道,他给你通风报信。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一定是我身边的人,而且还是我的亲信心腹,不然,不可能躲过我之前布置的迷魂阵,了解我真正的行程安排。
而在上海知道我真正行踪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中一个和你走的最近,这个人……就是冷青!
我说的对吗?”
这一下谷川千惠美再也无法保持勉强的镇定了,其实这也不难推测,她在行动二处这个体系里,最熟悉和最亲近的人,自然就是和她一起潜伏长沙的助手冷青,两个人联手挖出了日本人在长沙的情报网络,之后冷青又跟着她的足迹来到南京,是她和宁志恒之间的联络人,可以说两个人在一起做了五年的搭档,两年的同事,关系最为亲厚,顺着她这条线,挖出冷青并不是难事!
宁志恒最气愤也是这一点,冷青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情报处时期就跟着他,之后一路提拔,从行动队长,行动组长,到监察主任等职,后来跟着谷川千惠美调到南京做联络员,是了解宁志恒掩饰身份的知情人之一,要知道即便是跟随宁志恒时间最久的左氏兄弟,在宁志恒暴露之前,也不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宁志恒对冷青给予了极大的信任,之后撤回到重庆以后,更是一路提拔重用,直到现在担任上海行署专员一职。
就是这样一个心腹之人,竟然也会背叛自己,这对于极为自负的宁志恒而言,绝对是无法容忍的。
看着谷川千惠美无言以对,宁志恒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之前在上海的两次刺杀,冷青都参与了调查,几项关键的证据和口供,也都是他提供的,甚至其中一件刺杀案,完全由他主持,为此他严刑拷打,导致几个关键证人熬刑不过,当场死亡,最后所有的证据和矛头都直指那些贪腐人员,可是我对他太过于信任,并没有及时察觉,唉,到底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人,会在这样的时候,心生二意而背叛我!”
说到这里,宁志恒忍不住痛心疾首,长嘘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接着说道:“可是你们太心急了,在我杀掉了那些贪腐分子之后,仍然没有停手,竟然还在我回南京的路上伏击,这才让我把怀疑目标集中在你和冷青的身上,你们就这么着急吗?”
此时谷川千惠美再无狡辩的余地,她知道,以宁志恒的多疑和谨慎,这些可疑点里,只要有一条解释不通,自己就不可能过关,更何况,现在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反而释然了,其实当她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无可挽回了,她知道宁志恒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解释而已。
此时她面色平静从容,淡淡的说道:“确实如此,是我让冷青策划了两次刺杀行动,可惜,你太警觉了,两次刺杀失败,还被你抓了活口,没有办法,冷青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最后让那些蠢才当了替罪羊,可是我们也很清楚,我们瞒得了你一时,瞒不了一世,以你的精明,回过神来,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败露,于是只好孤注一掷,在南京郊外行险一搏,可最后还是功败垂成,哈哈……真是天意,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宁志恒此时脸色铁青,目光阴冷的可怕,指着谷川千惠美,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怒不可遏:“你们这是背叛!背叛!无耻之极!
你投诚以来,我对你信任有加,放开手让你施为,长沙清缴行动之后,你被关在大牢,是我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亲自向上原纯平求情,才把你救了出来,回到重庆,我为你证明身份,加入军统,又破格提拔,委以重任,还有,为了奖励你的表现,我从来不吝啬钱财,这上上下下你看一看,我身边的哪一个手下有你这样的待遇?有你的身家丰厚?
可以说,能给你的我都给了你,金钱权势,仕途前程,你还要什么?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以为你还能回头吗?日本人都已经投降了!你这个疯子!被迷了心窍的疯子!”
说到最后,宁志恒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在咆哮!
他实在无法理解谷川千惠美怎么会背叛自己?
面对宁志恒的质问,谷川千惠美也是爽快地点头承认,她平静的说道:“你确实对我不薄,我之前也一直对你心存感激,以为日后完全可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可这是在一个月之前的想法,直到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我才决定对你下手!”
“一个月前,什么事情?”宁志恒一下子也懵了,他自认没有做对不起谷川千惠美的任何事情,二人之间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没有什么隐瞒之处。
“我记得当年曾经跟你说过,其实我对所谓的日本帝国没有任何感情,从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和我相依为命,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等我们慢慢长大,哥哥上了陆军军校,我被送进间谍学校受训,后来哥哥也在中国战场阵亡,我成了真正的孤儿。”
宁志恒略微回忆了一下,确有此事,当时在重庆之时,谷川千惠美感怀身世,和自己透露过这些事情,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都快要忘了。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当年哥哥阵亡的时候,我还在南京潜伏,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后来才了解到,哥哥在淞沪会战的时候战死在浦东,整支部队全军覆没,几乎没有人能够逃回来,所以一直不知道他的死因。
就在一个月前,我和孙家成有过一次交谈,他无意间告诉我,你在淞沪会战期间,曾经在浦东剿灭过几支日本便衣队,最成功的一次,就是火烧芦苇荡,活生生烧死了一支便衣大队,没错吧?”
谷川千惠美的话,让宁志恒一阵恍然,这是他当年初上战场的战斗经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难道这和谷川千惠美突然背叛有什么牵扯?
谷川千惠美紧紧地盯着宁志恒,一字一顿地问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支日本便衣大队的大队长的名字?”
宁志恒一愣,他知道谷川千惠美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可是整整九年过去了,这些事情,他实在回想不起来了。
看着宁志恒的表情,谷川千惠美也知道了答案,这件事情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