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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只见元策额带飘扬,一次次挥动球杖,钟伯勇甚至连靠近绯队球门的机会都没捞着,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球一发发投入,高台之上一阵又一阵惊喜欢呼,唯独姜稚衣,却还要装作对她“死对头”进球根本不屑一顾的模样,每每欲要为阿策哥哥鼓掌之际都被谷雨努力按下,忍到最后,手都快抽筋了。
眼看场上绯队旗帜飘展,想来胜局已定,姜稚衣一颗无处宣泄的心着实憋得慌,便稍稍将目光移出了球场,想着缓上一缓。
这一移,发现裴子宋不知何时也来了高台,此刻就坐在她隔壁安静观赛。
姜稚衣这才想起——
“你怎的没去跟他们打马球?”
裴子宋转过眼:“我不擅此道,人数够了,便不去凑这热闹了。”
今日没上场的确实都是些文弱的公子,有几个在上次的骑射考校中便落马丢过丑。
不过裴子宋的骑射成绩似乎是尚可的。
姜稚衣记得,当时他在阿策哥哥后两位上场,骑术谈不上精专,但胜在身板修长挺拔,姿态俊逸,自有一派文人风骨,虽只射出一箭,却也有九环,可见并非全然不会骑射,只是不擅,便只在有把握的范围内行事。
姜稚衣点了点头,道出了昨日便
有的疑问:“在这书院学武尚可,学文却实难有进益,你既不擅武艺,为何不去好好科举?”
她父亲与裴相当初是同年科举登第,对裴相的才学一直赞叹有加,故而她自小便知道裴相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裴相的嫡长子跟一群纨绔混日子,真是有些惋惜。
不料裴子宋忽然一笑:“去过了,登第之后才来的这里。”
姜稚衣一惊:“既然登第了,为何不入仕?”
“我朝有律,父子不可同朝同时同地为官,家父在京,我若入仕,必要被外放去远乡。”
“文官都有被外放的一环,这有什么大不了?”
“家母身子不好,不知还有多少光景可相伴,我想着,为国为民,大有人在,不缺我一个,母亲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为社稷抛弃至亲,实非我愿。”
姜稚衣目光轻轻一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眼色黯淡下来。
裴子宋转头看见她的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如今的圣上当年还只是端王之时,这位永盈郡主的父亲作为端王的嫡表兄弟,正是端王一派的谋臣。
十年前,端王在河东一带替先帝镇守边关,突闻身在长安城的皇弟发动了宫变。
端王急急从河东赶回,半路却遭遇叛军拦截。
郡主的父亲为拱卫端王顺利回京,以文官之身带领地方军应战,战至手下无一兵一卒,最终一人守一城,以身殉城,只给妻女匆匆留下一封二十一字血书,说“今为社稷死,死得其所,含笑九泉,勿惋勿叹,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