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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玲确实死于难产,但是并非一开始就无可救药。要临盆那天阿玲的肚子痛得不行,按理说应该要送去医院的,但是当时家里只有阿玲和丁阿婆,老人家没有经历过科学接生那一套理论,所以看到儿媳妇要生的第一反应竟是找来了村里的接生婆。
丁阿婆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跟村子里的交通一样闭塞,同村的接生婆比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要有话语权。丁阿婆让邻居帮忙叫来了接生婆准备接生,一盆开水、大剪子、五尺红布一一摆好就准备开始了。
但是阿玲的情况好像出乎接生婆的预料,无论阿玲怎么使劲,孩子就是不冒头,接生婆也纳闷,手放在肚子上一摸,胎位不正!
愚昧限制了丁阿婆也限制了阿玲,自怀孕以来阿玲没有接受过一次产检,孩子胎位不正的问题到了最后关头才被人发现。接生婆也不是白叫的,开始在阿玲肚子上扭转乾坤,但是还没等孩子调个个儿,阿玲就惨叫了起来,一看床单,早已被血染透了。
阿玲很快就呼吸困难,这时候已经无计可施的接生婆和丁阿婆才反应过来医院的重要性。丁阿婆找来了一辆运货用的三轮车把阿玲搬上去,但是跟死神的比赛中人类惨败,阿玲在路上咽气了。
丁阿婆和接生婆都慌了,死在槐树林旁可以说是很不吉利的,这要是再运回家估计阿玲会不甘心。于是丁阿婆和接生婆叫上三轮车的车主,三个人一起把阿玲连同那张黑红的床单裹紧丢在路边,随便挖了个坑扔进去了,反正阿玲也是谢磊买来的,命贱撑不过自己的劫,家里人也不会知道,扔路边就扔了吧。
但是后来丁阿婆心中有鬼担心阿玲化成鬼了回来报复她,便找接生婆要来了一张很厉害、百鬼不侵的辟邪符贴在门口。但是丁阿婆还觉得不够,她知道春节谢磊肯定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他肯定会发现阿玲死了,于是为了骗过谢磊,丁阿婆又叫上三轮车的车主,软硬兼施终于让他帮忙立了一个假的衣冠冢。知道真相的三个人约定好,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谢磊知道。但是这个酒精害人啊,那个三轮车车主就是谢磊的好哥儿们,喝了几杯农家自己酿的高粱酒之后嘴巴跑到脑子前面去了,一个晚上就把当时的事情带着愧疚全说了。
谢磊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阿玲站在阵法中也难过地呜咽起来,一人一鬼的哭声在院子中回响,让旁人动容。
丁阿婆看不得自己儿子哭,她操着土话开导自己的儿子:“哎呀,不就是个女人嘛,没了就再找一个,你还年轻,要孩子还有大把机会的。”
谢磊站起来悲愤地咆哮:“你把阿玲当成什么?她是我老婆!买来又怎么样,我爱她,我想跟她过日子!可是现在呢?我早就说过要阿玲跟我出去打工我还能照顾她,但是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你年纪大了没人陪就觉得孤单,她自愿留下来陪你的!”
谢磊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气得嘴唇发抖,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阿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我们当成她的家人,她来到家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大着肚子也不怎么休息,可是你呢?”
丁阿婆张了张嘴,但是想不出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词,惭愧地低下了头。村长见谢磊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扬言要找到接生婆报复便赶忙拦下他。
“阿磊啊,你这样子可是欺负老人家啊,你忘了,那个接生婆你可是要叫一声婶子的,她年纪跟你妈差不多大了,对付你肯定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再说了,打人是犯法的。”
谢磊还是冷静了下来,但是他还是不甘心,阿玲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两条人命啊,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去,想必她们也不愿意。谢磊喘了几口粗气,“那村长你说怎么办?”
村长眼睛看向姚寅笙,这方面她才是专家,她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就行了。姚寅笙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她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件事嘛……其实我感觉得到你老婆并不是很凶,她之所以在原地徘徊是因为无人引魂回家,现在她的魂在这里了,再去把她的尸体找到安葬,我想她也就能带着孩子放心地去了。”
作为难产而死的女鬼,按理说这类女鬼的怨气会很重,可是从姚寅笙发现阿玲到现在,一路过来阿玲要是想要发作有太多机会了。但阿玲一路过来本本分分,连凶神恶煞的脸色都没有摆出来,所以姚寅笙判断,阿玲并非一定要人偿命。
姚寅笙让谢磊用土话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阿玲听完之后很顺从地点了点头,看来阿玲这是同意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现在时间还早,一定能在天黑之前找到阿玲的!”
谢磊已经恢复了活力,他从屋子里扛着两把锄头出来了,拉上村长就要回到阿玲出事的路段。不过姚寅笙拦住了他,“你先等等,你要去,还有几个人也要去。”
谢磊不解地问:“还有谁?有我们几个不就够了吗?村长还有这位小哥,到时候你们帮个忙好吗?”
姚寅笙摇了摇头,“你去是肯定的,当初参与了抛尸的人也要去,而且应该由他们把阿玲挖出来,这样才能平息怨气。”
谢磊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站在阵法里的阿玲,“可是……你不是说阿玲没有怨气吗?”
“看不出来不代表没有,阿玲只是怨气较少所以我们处理起来才那么方便,要是怨气冲天的厉鬼,可不就是好好安葬那么简单了。按理说那三个人都跟阿玲的死有关,现在阿玲怨气少还算正常,但倘若怨气爆发她失去了心智,到时候她可不管你是谁,全都杀了都不泄愤。”
危害居然那么大,丁阿婆听完双腿都不听使唤的打颤,谢磊看着自己母亲佝偻的身子于心不忍,姚寅笙看出了他的顾虑,进一步解释道:“那个三轮车车主不是跟你差不多大吗,让他挖就行,但是丁阿婆还有那个接生婆一定要在场,这样总行了吧?”
谢磊看到丁阿婆闭上眼睛认命地点点头,“我去……我去……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