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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授点了点头,抬起左手,又向下压了压,猛力一挥,提高了嗓声,说:“小叶同学,勇气可嘉。你自由了。”随后,又低声嘀咕道:“费罗舍费、宗教、玄学、巫术……学点易经,比我林则易的课程有用的多。”
林教授结束了第一次亮相,也结束了第一次上课。
可是,哲学课太少。
傍晚时分,林教授牵着一条瘦瘦长长的狗,沿着校园的围墙根转悠;狗的细腰上,套着马鞍似的夹袄。林教授一边走,一边叫着“费罗舍费”。
有时,周归一碰上了,就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向林教授问好;林教授一见,便与“费罗舍费”一起停下脚步。
“费罗舍费”望着教授,猩红的舌头挂在嘴唇边,一声不吭;林教授望着周归一,说:“谢谢你,同学好。”
“费罗舍费”也回转头来,看周归一一眼,“汪汪”地叫了一声。随即,教授与“费罗舍费”扬长而去。
真是一个古怪的矮老头,周归一想。
虽然,农学院的生活带给了周归一全新感受;天地更为广阔、目光更为辽远。但是,周归一后悔,不该那样的冲动;周归一自责,不该那样疯狂。周归一得到了片刻的欢愉,却换来了无边的惊恐。周归一不知道如何在九九与秦雨莲之间作选择,甚至疑心,因为那晚的事情,秦雨莲会不会已经怀上了孩子。如此的想法,如野草蔓生,深入骨髓。
这种煎熬日甚一日,让周归一整个人显得落落寡欢,像一只孤雁,找不到迁移目的地、寻不到栖息的树枝丫,独自徘徊、暗自鸣叫。
在楚城,这个陌生的异乡,没有人知道周归一的迷茫、担忧,也没有人给周归一指出方向、道路。周归一像一个盲人,更像一名逃犯,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或者说永远看不到光明。
但周归一渐渐地学会了变得麻木,风吹也好,雨打也罢,该怎样就怎样。比如,一头猪整天皱着眉目,哼哼叽叽,也换不来命运的改变;倒是那有幸走上配种岗位的公猪,十里八乡的,四脚并用,管他老少胖瘦,该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这种心态,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得以形成,帮助周归一度过一些苦不堪言的日子。
这一天,一场秋雨下得阴阴冷冷。风嗖嗖地直往脖子灌,操场上积着雨水,东一片西一块;雨打在窗户玻璃上,梆梆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