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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听不出吗。”姽婳声音冷淡，没有弱于对方而害怕的意思在里面。
“本来想最后一个杀了你的，但是……”血狱拎起姽婳的衣领，迫使姽婳眼神在他身上。
姽婳眼神冷漠，她记得清楚，璃笙自爆的原因。
血狱，不管你是谁，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加大了力量的输出，姽婳一张脸扭曲开来。
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死！
可是……要怎么做？还是，凝聚不了实力也动不了怎么办！
狠狠地咬起了牙，姽婳唇边开始流出血。
几秒后，身上每个细胞都开始流出血，莫大的痛苦席卷了脑海，姽婳眸子血红，看起来同样像是块沁出血。
随后血狱冷笑一声，放下姽婳，然后……出招！
轰……
黑红色弥漫，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姽婳被那片光芒包裹，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死了吗？
姽婳……
光芒散去，众人很清晰的看到，姽婳没死，怀里倒是多了一个人。
是阿九。
电光火石之间，阿九挣脱了束缚，却没能救姽婳，而是挡在了姽婳身前。那时实力，还是没能恢复。
虚弱的笑笑，阿九脸色苍白的像是要透明。
“花花……”
“别说话，阿九，别说话。”姽婳男孩一片空白，那种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让她很惶恐，从未有的惶恐，微微能动的身体坐到了地上，怀里抱着阿九，一只手不停的在阿九身上的伤口试图捂住它不断流出的血。明明知道捂不住，却还是像傻子一样不停的捂着，脸上被溅到鲜血，姽婳眼神很空洞。
不要……千万不要……
为什么，我会有种快要失去你的感觉。
“还是第一个，在我的领域里能动。那么，你们就一起去死吧。”话音落下，血狱双手展开，瞬凝的庞大圣力朝姽婳和阿九打去。
姽婳……动不了。
众人视线里，那攻击到达之前，阿九和姽婳周围，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银白和赤红交融的颜色瞬间替代了黑红色。随后，是震的耳鸣的响声。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银白和赤红交融颜色的空，盘旋于九天之上，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那是……
自爆。
领域消失，众人喘过气，下一刻，血狱下令撤兵，一时间空间静了几秒。六界生物不明所以的看向上空，爆出的烟尘里，很多人都不忍心的看着一个女子拼命的寻找着什么。
花花……
花花……
花花……
阿九……你回来，我就原谅你这次的任性不计较，好不好？
就这一次，下一次，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回来啊……
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断了血契？这一次的断，她知道，是真的断了，再也，再也，再也契不回来。
阿九，你的选择，居然……
也是自爆吗？
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告诉我，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其实，你还在的，对吧。
对吧？
所以啊，不要闹了，快回来啊。那么怕疼，痛感还是常人的三倍，阿九，这个游戏对你来说那么不好玩，还玩什么？不要闹了也不要玩了快回来。
好吗？
不要这么对她……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最应该死的人，其实是她啊……
拼命的收集着阿九自爆后灰飞烟灭的魂体，姽婳像一个傀儡，不知疲倦的做着主人指示的事。
阿九……
意识消失，姽婳终是忍不住身体和灵魂精神的疼痛晕厥了过去。
阿九，只有这一次，我决定，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回来。那么你这个任性，我就一笔勾销。
醒过来之时，轻海在床边，姽婳睁开空洞的眼，呆呆的看了轻海一眼，也不说话。
很疼吧？
不，不疼。没有疼觉了，怎么会疼呢？
“婳儿……”喊了姽婳一声，轻海眸子里全是心疼和悲伤。
这种失去重要的人，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真的……
“婳儿，你……”又喊了一声，姽婳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神空洞的直视前方，也没有动作，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婳儿，你听我说。”轻海将姽婳扶起来，然后把姽婳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阿九他，还有渡过的机会。”
眼神亮了亮，随后又暗淡了下去。怎么可能呢……自爆以后，怎么可能还有复活的机会。
“婳儿，这是真的。”轻海长呼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三个月前，难孤城送来一块宙古时期才有的复体石，可以恢复自爆者的身体，只要收集了自爆者的灵魂，就可以复活。龙天桕自爆以后，你收集的及时，加上后来我们收集的，他灵魂虽然海残缺一点，但想复活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姽婳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却在轻海接下来的话里面再度暗了下去。
“婳儿……阿九有复活的机会，同样的，笙儿也有。笙儿也是自爆，复体石也对笙儿有用。这几个月我一直再努力收集笙儿灰飞烟灭的灵魂，找到了就在圣玉瓶里孕养着，几个月来，虽然不完全，但是……也让笙儿有了复活的机会。还有就是，你娘亲也是自爆，她灵魂还在，同样也有复活的机会。”
“可是……婳儿，复体石，只有一个。”
“什么意思。”姽婳垂下了眸子。
“只有一个可以复活……你……好好想想吧。”叹了口气，轻海不敢再看姽婳，缓步走了出去。
这才是，最残忍的选择题。
最残忍最残酷的，没有之一。
姽婳眼神再次空洞起来，闭起眼，和一个四人差不多。
多残酷，只能复活一个。
阿九、阿笙，还有……娘亲。
脑海里这三个转了又转，片刻后脑海再度空白。
怎么办，要怎么做？
如果真的要死，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她啊！
花花在哪，我就在哪。
花花说的，我就相信。
只要是花花，没有什么不可能。
上天入地，谁在花花对立面，就是在我对立面。
哪怕是万劫不复，只要是花花，好像就没什么可怕的。
嘿，花花，以后，就让我九爷来保护你吧。
……
一句一句，阿九所有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反复播放，最后定格在他自爆之前的那句“花花，我很开心，真的。遇见你是最幸运的事，比这更幸运的是我爱你。很意外吧，哈，不要意外啊。也不要……难过。花花，就算我死了，也一直在你身边。花花……”
他笑了，然后他死了。
就像，从不曾存在。
这般音容笑貌，一度温暖过她。在最黑暗的时期，陪伴她走过来。
她那么幸运，可以遇到他。
她知道她爱的是谁，可也无法做到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怎么办，好像从来都往这个地方想过。可是事实又再次摆在了眼前，血淋淋的刺激着她。
原来，是这样。
可是，是这样？
阿九……阿九……阿九……
徯语花的花语是等待爱人的恋以及爱而不得。徯只有一个意思，就是等待。
徯之一世。
等待之一世。
原来，那个时候易水渊里就注定了的。她明明那般心疼，却想不到这是因为她。
徯语花选择了阿九。
后来我终于知道，选择我的迷颜花语是看不清真爱，看清后，就会失去时，疼的窒息。
紧紧的握着脖子上多年前阿九给的那个钥匙状挂链，它叫锁心，刚好到心口的位置。原来这么多年，它一直在，就像他一直在。
记忆倒回和阿九相遇的那天，少年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笑容，耀了她心底一片。
阿九……我要如何做？
然后是阿笙，脑海里，关于璃笙的记忆喷涌而出，压抑几年的感情，疼的窒息。
媚姬……对于娘亲的渴望，没有她，哪有她？
怎么做？
要怎么……才不会那么心痛。还不如，直接去死。
阿九、阿笙、娘亲……
意识，慢慢的，再度失去。
……
神界深处。
“小央。”
“难得你还记得我小名。”媚姬笑笑，说道，语气却和陌生人一般。
“怎么会不记得呢。”冥渊劫也笑了笑，语气如同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轻海说的，你知道吧。”冥渊劫道，和媚姬站在一起，却没有看她。
“复活吗，还真是……”
“你有想法了吧。”冥渊劫手背到后面，苦笑过后恢复一贯的神情，“说起来，小央，我们有快一万年没见了吧。”才刚见不久就又要……还真是……
“一万年吗……”媚姬目光看向远方，失笑。一万年算什么？放逐之境里，已经过去几十万年了。
“小央，我挺自私的，如果可以，真想拦着你。但是……我知道你做的决定不会改变，也知道我这么做了之后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所以……随你去吧，痛苦和思念，他一个承受就好。
媚姬没说话，视线里却多了个吊坠，他一愣。
“鸳鸯扣……”她记得，她放到柃纾妧那里的……
“小央，还记得鸳鸯扣的传说吗？传说拥有鸳鸯扣的夫妻，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小央，我可以，再抱你一回吗？”
视线里多出那张绝美的脸，媚姬微愣，脱口而出，“渊渊你……”
冥渊劫，伸手拦住了媚姬。
即使，那只是魂魄。
夜，未央。央，是她的小名。
原来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渊渊，我居然无法怪你，无法面对你只是因为……我还爱着你。
可是对不起，我已经做了决定。
记得我爱你，记得你爱我，是我回来，最大的安慰和幸福。
那么，原谅你了。
渊渊和小央，本来就是一对啊。
虽然……不能在一起。
呐，渊渊，再见。
……
夜，姽婳房间里闪过一道光芒，很虚幻，银白和赤红交融颜色落在姽婳床边，看似魂魄却比魂魄要淡出很多，只能看出那是一个人形。
确实是阿九。
俯下身，亲吻姽婳额头一下，阿九是笑着的。
“花花，你不能做决定，我替你做决定好了。”
明明知道的，很多年前，大概就输了吧。
花花，他生命里真正的光芒。
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选择是最折磨人的事，他不会犹豫。
决定好了呢，花花。
如果可以，请好好记着我，没有黑暗历史没有在地狱里挣扎过的我，就只是，仅仅是，我。
再也不见，花花。
……
姽婳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愣了几秒后，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没再流过眼泪的姽婳，泪流满面的像个小孩。
有人说，从来不哭的人有一天哭了，是因为他伤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她看到的是璃笙。
然后她就知道，她再也、再也、再也不会看到阿九和媚姬了。
后会无期……
璃笙轻轻拦住姽婳，他不善言辞，气质也一如既往的冰冷至极，这时候也心疼到了极点。
何处不归家，哪得安生里。
别了。
爱人如斯景如画。
最美的曾经。
永别。
……
三天后。
计划好的偷袭失败的彻底，姽婳坐在大厅内扶额，璃笙在一旁笑着，他无意坐，姽婳也没拦着。
大厅内还有很多人，良久，姽婳才不得不沉重的说了一个很多人斗心知肚明的事实。
他们中间，处内奸了。
“小蝶，你出来。”姽婳揉揉眉心，看向柳茧蝶，柳茧蝶一愣，走了出来。
“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来？”姽婳盯着她。
良久无言，柳茧蝶却忽然笑了起来，“没错，是我。”
“是我做的。姽婳，你明明有复活别人的机会，却那么自私的复活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还有那么多死去的人呢。他们怎么办？我没那个本事复活莫子羽，就只好走别的路了，堕那边，一定有办法！”
姽婳看着她，头疼的难受，终是不想解释着复活只对自爆的人有效，挥了挥手，“柳茧蝶，如果这是你背叛的理由，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柳茧蝶一愣，许是没想到姽婳还能放过她，眼微动，跑了出去，此后，她再也没出现过。
“你们，也都走吧。”
只剩姽婳和璃笙两个，璃笙微敛眼，替姽婳揉了揉太阳穴。
她一直不说，可是，他也明白啊。
制止住璃笙的动作，姽婳站了起来，朝他摇了摇头，“没事。”说完便走了出去。璃笙看着姽婳背影静默不语，敛了敛眼，冰蓝色眸子微垂，墨色发丝在空中微微上扬。
还是……在意的吧，那样子说的话……
良久，璃笙消失。
翌日，因计划偷袭失败而损失不小的六界联军还没有喘过气，堕之联军就攻了过来。这次较前几天那场牺牲众多的战争来说，攻打的力度更大更凶猛。
在这之前，神界良好的侦测避免他们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伤害，所以当血狱领着一众堕之联军来的时候，璃笙和姽婳已经在那领军防守。
六界最大的杀器，不是姽婳，而是璃笙，也就是孤千俱，这个二次还生的妖魔。
璃笙复活后的模样保持了觉醒魔力和妖力后的模样，也就是孤千俱的模样。和璃笙本来其实一样，只是眸子的颜色不同。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复活后的璃笙，连姽婳都不是对手。
璃笙复活，实力奇迹般的达到了圣力！
这大概要感谢轻海，用了件准圣器孕养璃笙的灵魂，同时也要感谢南孤城，复体石不是一般的东西，宙古时期的东西太让人意外。自然，最主要的还是璃笙自己，他天赋本来就高，靠着魂飞魄散的灵魂聚在一起之后还进入了入定状态保持到现在。
不过，虽是圣力境，还是没有实力在七阶的血狱高，但是，加上几个亚圣力境界的，有理由相信，还是有一战的可能。
璃笙如影子一般的消失在众人眼前，众人只看到姽婳一人在大军前，孤傲的背影略有些苍凉。姽婳知道，璃笙在身边。
这是他们一贯的战斗方式，璃笙在暗，她在明。即使现在，也没有改变。
还好，有些事，无论过了多久，也没有变。
阿笙，你可知道，你不过和我分开几个月，可我已经和你分开几年了。
人总是会在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得到一些东西，而这样东西的存在，就要看你怎么理解。
血狱到来，一张脸诡辩莫测，被发现他是红缇这个事实，他周围就没有了那层红焰，虽然没有了，却让姽婳更加恨着。
有时候，一个熟悉的人成为敌人远比陌生的敌人对你伤害更大，何况那个熟悉的人还杀了你重要的人。
这，比陌生人成为敌人更加不能忍。
事到如今，姽婳已经没有一点不忍心的感情在里面。可能几天前因为刚刚知晓血狱的身份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忍心，可是现在，绝对不会有一丝不忍心。
阿九和阿笙的仇，血狱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泄愤。
那时候明明知道她是谁，也明明知道阿笙是谁，可还是没有一丝留情的对付了他们。血狱，他根本没有心。红缇，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