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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
没看完,就被翻走了。
太子殿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泛黄的书页,轻轻一翻,却是往前翻到了第一页。
真的从头开始给她讲。
“元年,春,王正月——这一句是《春秋》原文,说的是鲁国隐公继位于正月。”
“隐公之父惠公薨后,按照宗法,应该是位尊的幼子桓公继位,但因为当时桓公年幼,暂时由隐公摄政,因此《春秋》中不写隐公即位。”
“后来,鲁国有一名大臣暗中进言隐公,道桓公年纪渐长,应早除后患,遭到隐公训斥,直言国君之位将还给桓公,这名大臣又转头向桓公进言,桓公却采纳其言,弑杀隐公而上位。”
一上来就是这么腥风血雨,池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到昨天谢大姑娘和陆先生在车里谈论这些内容,顿时觉得无比古怪。
“《公羊传》以为,立子以贵不以长,桓公身份贵于隐公,即位乃是拨乱反正。”
“可是隐公本来就要还给他,他还杀人,这还拨乱反正?”池棠听得急了。
李俨道:“于《公羊传》而言,桓公即位,是拨乱反正,隐公有心相让,也是贤德之风,至于桓公弑隐公这件事,因为尊者讳,不便再提。”
池棠还是忿忿,觉得那本书糟糕透了。
李俨微微一笑,手指挪动轻点:“你看这里,这是《榖梁传》的注解。”
“《榖梁传》认为,《春秋》不提隐公即位,是为成全隐公,而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所以隐公是善,桓公是恶,而当初惠公想立桓公,也不是正途,后来惠公既然已经改了主意,隐公再要让位,是成父之恶,也是不对的。”
池棠听得似懂非懂。
“简而言之,对于这段历史,《公羊传》认为重要的是拨乱反正,而《榖梁传》认为,重要的是尊君尚父。”李俨解释道。
池棠恍然大悟。
这两本书说得都挺有道理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太喜欢。
李俨将她垂落肩头的发丝拨到肩后,轻声道:“不过是各执一派的说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