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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妧怕他误会,解释道“诗的作者是一位叫黄庭坚的老先生,我也是无意中读到……甚是喜欢。”
方老板捋着短须,目光放远,显然在想这黄庭坚是何许神圣。
从事这个行业,文化圈的名人不说了如指掌,还是熟知一二的,按理说如此才华,早该蜚声文坛了才对。
但思索良久也无所得,想来应该是位隐士。他遗憾的摇头,转而欣赏起季妧的字。
诗自是不凡,更难得的是季妧竟写得一笔好字,宋璟将那张纸自桌案上拿起,细细端详。
笔酣墨饱、挥豪自如,字里行间浸润出一种不羁的洒脱和肆意,很像是她给人的感觉,安静下藏着引而不发的飞扬。
老板也情不自禁的点头,同时还有些意外“一般姑娘家学的都是簪花小楷,似你这般笔力和格局,竟是少见,丝毫不输男儿。”
这已经是极大的肯定了。
季妧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详谈具体。
大周朝雕版印刷术已经普及,大致的工艺流程是先在一张薄纸上写上字,反贴在木板上,再把字刻出,然后在板上加墨印刷。
总得来说印一部书是一项很庞大的工程,周期长,且耗资不菲,从而也就决定了书的单本售价低不到哪去。
拿最近盛行的《元气集》举例,仅有四十页篇幅,刻了不过一百首名家诗作,但印造、纸墨、工食钱种种加在一起,成本却是十六两白银。
这种价码,有几个人消费得起?
基于这种情况,抄书行业便应运而生。
且不说手抄本要比刻印本卖的便宜,让一些囊中羞涩的人也能买得起书;生活窘迫的读书人通过抄书,还能解决经济问题,得以维持生计。
比如宋璟,从老板口中得知,他已经在这里抄书四五年了。
有人是为了赚钱的目的简单复制已有的书籍,有些人却是将抄书作为一种知识习得的手段。
季妧觉得宋璟应该算兼而有之,且更偏向后一种。
昨天马车上那么暗的天光,他都捧着书看得孜孜不倦,那种如饥似渴的学习态度,也难怪能连过县、府两试了。
至于季妧自己,明显就是第一种,因而她直接就问老板抄哪一种最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