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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珩迹星虽也是天地所化,却生在一团瑞气的招摇山和孚汋山。二人虽不知晓寒仪幼时身处何种境地,可也早有听闻那章莪山开天辟地以来便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一时间对寒仪生出不少怜惜之情。
然,这一怜惜之情反倒让他心中枷锁更甚。是啊,他倒是修得真身成了妖王,有资格与天魔二尊相聚饮酒,而那些还生活在幽暗阴郁的章莪山下的妖族百姓呢?
是以,寒仪在收得妖族传信,将毒混入青珩酒中之时,心中无比苦痛。妖族传信而来,十万大军已就绪,只需他伺机斩了青珩,天族失去战神便无力翻身,只得任他妖族宰割。
毒药入酒之时,他犹豫了。手中能让青珩瞬间毒发的药,他只放了一半。百年相伴的情谊还在,他不忍取他性命,只需将他困于漆吴无力援助天宫即可。
他也不想扰了迹星清静,只等大事做完,平定六界,再以天地共主的身份与迹星一同遨游六界吧。
没了战神领兵,天河不到一个时辰已被血色浸染,天边的云霞也成了暗红色。他杀得肆意,许久不见血腥,如今倒是再次唤醒他体内那嗜血的本性。只是他没想到,只差一尺便能取下天君性命之时,霄尘剑破空而出横在他面前,青珩安然出现。
几经交战,寒仪终是大败而归,他之所以败北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迹星。他心里所想皆是迹星安危,故而无心应战,破绽百出。
迹星不惜自己性命以转移之术将青珩所中之毒移至自身,这一事实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他心里,稍稍一动,便是疼痛难安。比青珩狠狠刺向他腹部的那一剑更让他难受。
终是一纸降书换下了妖族众人的命,七位师父委实老谋深算,将一切后路铺好,他终还是他们手里的一枚棋子。
回妖族的路上,寒仪转身离去忍着剧痛找到迹星,看着他被折磨得变形的脸,终是在他身前留下一瓶可以暂缓毒发的药,一言不发拖着身子走了。
他周身的疼痛不亚于迹星之痛,然迹星在这关键时刻竟背叛了他,疼他几天,也是应该。
五日刚过,寒仪心中仍时刻记挂着迹星,可因伤势过重又动弹不得,想到青珩必定不会薄情寡义对迹星放置不管,又有几分安心。
可一想到二人就此朝夕相对又让他十分恼火,不顾众人反对强撑着身子将自己腰间脊髓取出,为迹星炼制解药。
狰之髓可解世间奇毒,但取髓之法过于残酷,加上狰本就是上古凶兽,除非自愿,他人全然不可近身半分,狰髓也是极其难得。
寒仪生生咬断三根兽骨,汗水浸透了衣衫才将脊髓取出,又费了万年修为将解药炼制而成。
再见迹星,他已是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坐在泉边,原本圆润修长的手指如今指骨凸显,却还想着抚琴。看来青珩还未想到办法为他解毒。
寒仪静静站在他身后,心痛不已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打算放下解药便走,不料这一愣神倒是让迹星发现他所在询问他伤势如何。寒仪不想多话,终还是被迹星有气无力的声音给留了下来。他纠结懊恼,他痛彻心扉,若非寻那水晶兰,若非遇上青珩,若非与青珩交好,他二人是不该受此折磨的。
然而迹星不知,为了他心中所谓的大义,妖族现在身处怎样境地。更是不知自己冒了多大风险为他取髓炼药,临行前还担心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吓到他,将一直以来所着的玄色衣衫换成了白色。
迹星不懂,他的心中始终有比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譬如六界,譬如青珩……